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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不是?在说什么,让我也听听”,悦耳含笑的男声随着轮椅在地板滚动的声音,一起钻入众人的耳朵。【】
众人纷纷便不明所以地朝声音来源看去。
而沈致对这道声音熟悉到,不需要大脑辨别,身体就能下意识做出反应。
沈致逆着光影站起来,清瘦挺拔的身形,像一根青翠的竹。
轮椅上的男人面容温俊,嘴角噙着笑,控制着手柄缓缓朝着众人推近。
男人的出现让季师露呆了下。
他比沈致更像是沈致,金黄半长微卷的发丝,脸上从容和煦的神情,以及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温润有礼的气质。
可以说是沈致大点的翻版,又可以说是更为高级的沈致,他比沈致多了份成熟儒雅。
“你和沈学长长得好像”,季师露看着面前男人跟沈致完全不同的样貌,脱口而出道。
不是长相,就是感觉,季师露觉得这个人跟沈致很相像。
贺期礼含笑冲季师露点点头,“我是小致的哥哥,你可以跟着小致喊我哥哥。”
季师露被贺期礼温柔到极致的眼神看得脸色爆红,羞赧地笑笑。
奇异地,沈致今晚悬浮的心脏落到实处。
有一种另一只靴子落地的感觉,像是解脱,他隐隐有预感他会和贺期礼见面,只不过没想到是今天。
在这个最混乱的日子。
沈致迈动脚尖,上前绕到贺期礼身后,轻轻地把轮椅推到餐桌旁。
贺期礼偏头,光影都偏爱他,橘黄色清透的线条将他俊雅的面容分割,处在阳光下的侧脸,神情缱绻温和如同最让人产生亲近之感的天使。
“谢谢,小致”,贺期礼的声音不疾不徐,间奏都是让人舒服的享受。
沈致垂眸看着贺期礼,但他的视线被挡住,只能看到深不可见的黑色漩涡。
“不客气”,沈致偏开眼,周到地给贺期礼要了份法式鹅肝。
菜品陆陆续续上齐,沈致妥帖地把餐布叠好,放在贺期礼膝上。
鹅肝是上位客人退订的,因此上来的快一些。
沈致没有先吃饭,而是为贺期礼切起了鹅肝,不大不小刚刚好能入口。
季师露眼巴巴地看着这一切,兄友弟恭的画面很和谐,说不上来哪里怪怪的,季师露大大咧咧地艳羡道:“沈学长,你对你哥哥真好。”
沈致为贺期礼切鹅肝的手腕凝顿,贺期礼倒是不以为意笑笑,略带纵容地看向沈致,话却是对季师露说的,“我们兄弟就是要互相扶持的。”
“你们感情真好”,季师露憧憬地感慨道,她弟弟要是这么听话该多好。
那不就不用她天天暴揍亲弟,将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她小奴隶的五大三粗的弟弟镇压住了。
季师露见到贺期礼莫名有种亲切感,忍不住话多道:“沈哥哥,你跟沈学长的头发都好漂亮,家里是有什么外国人基因吗?”
贺期礼没有纠正季师露的称呼,伸出修长瘦弱的指骨撩起半长的头发绕了绕,柔顺的金发软趴趴地缠在指尖上,轻笑了声没有回答:“那你看看谁的更好看?我们其中有一个人是染的。”
“啊?”这下轮到季师露惊讶了,亲兄弟遗传还能遗传不同发色,有点少见。
阮竹偷偷拉季师露衣服,给她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问了。
季师露楞楞闭嘴,就听见沈致道:“我们不是亲兄弟。”
季师露看了眼沈致比平时更沉静的面容,出于直觉,扯扯嘴角就不再说话了。
她刚才胡乱说什么,说人家俩长得像,还夸他们感情好,听着有点像讽刺了。
“小致是我后妈带来的,我见到他第一眼就很投缘,我们感情一直都不错的”,贺期礼温柔地解释道,言笑晏晏的,不是说假话的样子。
沈致没有出声反驳,其实贺期礼对他还可以。
没有重组家庭那么水火不容,除了初见的一点点小矛盾,他们很少发生过大争吵,但是沈致对于贺期礼还是有些敬畏。
或许是因为他是他妈带到贺家的拖油瓶,又或许是因为他这些年用着的是贺家的钱,沈致不敢对贺家真正的主人不尊敬。
贺期礼侧眸看向沈致,神情柔和,“那时候小致十一二岁,人长得瘦弱跟七八岁大的孩子似的,家里只有我跟他差不多大。”
“可能是同龄人的关系导致小致很依赖我,依赖到处处模仿我,可惜我出国后很少跟他联系,现在他长大了也不跟我亲近了”,贺期礼语气有追忆有感慨。
季师露性子粗,品不出贺期礼的话,听完贺期礼年少的回忆,下意识看了眼沈致金黄色如天使般的头发,没注意到沈致眉心一闪而逝的不适。
原来沈学长这么漂亮的金发是染的,手艺好好,完全看不出来。
贺期礼笑着说完,看着餐桌上每个人若有所思的样子,爽朗地笑笑,言明道:“是我染的,因为我觉得小致金色的头发很漂亮,忍不住染了个兄弟同款。”
想岔的季师露懵了下,其实有时候性子更直的人反而第六感更敏锐,她说不出来,但是能感觉到气氛不对劲起来。
“挺好看的,看不出来是染的”,季师露干巴巴应了句。
贺期礼像是找到同道中人似的,附和道:“以前让别人猜,他们都会猜是小致染的,怎么会有人把假的当成真的,真的当成假的,说起来还挺有趣的。”
不多时,西冷牛排和宋衡阳的海鲜烩饭先后上来,季师露拿着刀叉摩拳擦掌,还是先吃饭吧,刚才因着沈致对贺期礼的熟悉全盘消失。
跟贺期礼同桌吃饭,季师露微弱地体会出一点不舒服来。
也不是不舒服,就是很别扭,就是人家优雅矜持地小口咀嚼,餐桌礼仪遵循食不言,规矩地不发出声音。
而她跟把头埋进饭盆里的猪似的,吃饭的声音都是呼噜噜呼噜噜,对比之下显得很局促很丢人,像是误入了什么不属于她的世界。
跟她同感的还有阮竹,除此之外,季师露看向对面的三个男人,安安静静地吃着饭,似乎没受到任何影响。
宋衡阳还没动,他总是喜欢菜上齐再开动。
季师露悄咪咪凑过去,请求宋衡阳把他的海鲜烩饭跟她的西冷牛排换一换,用她跟阮竹可以吃到两种菜品的借口,来换取她过会儿l不要像个武夫似的摆弄刀叉。
宋衡阳没有立刻同意,注视自己盘子里的海鲜烩饭,以及还在帮贺期礼切鹅肝的沈致面前的海鲜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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