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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即墨城外,寒风萧瑟。
晏行寂的目光清浅落在她面上,唇角缓缓勾起笑意。
司黎麻了。
赶在晏行寂动作之前,司黎竖起双手发誓一口气道:“结魂引四十九日后便会解开,我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对道友做任何事情,不会占道友便宜,不会让你为我做什么,不需要你保护我,你完全可以把我当成空气,把这个结魂引忘掉,咱俩之间毫无关系,道友大可不必——”生气。
“无碍,我知晓,司姑娘修为不敌我,我不会强行解开结魂引损伤司姑娘根基,你大可放心。”
晏行寂打断她的话,司黎愣住,抬起眼睫细细看他。
他神情平和,唇角虽然挂起笑意,可那笑意并不似他杀人时那般虚伪的笑。
他既没有生气成为她的仆人,也没有强行解开结魂引。
危机稍稍解除,司黎唇角微抿,仔细观察再次确定他并没有生气后,提起的心总算落下。
看来这三百年里晏行寂脾气好了不少,是她太过杞人忧天了,他这些年逢乱必出镇守着浮屠川,一心修行不问世事,怎么可能还是她三百年前认识的晏行寂。
阵法已经破碎,她看向东南方向,解下手腕上绑着的红绳,咬开指尖滴上鲜血,白光乍现,一抹符火渐渐浮现,在漆黑的夜里跳跃着。
司黎闭眼细细感知着庆儿的方位,红绳是庆儿赠与她的贴身物品,与庆儿一同相伴多年,沾染的气息浓郁。
火光闪烁着,映衬在她的脸上,她站在阴影里微垂着头,面容忽明忽暗,额前的碎发垂下,轮廓柔软模糊。
太像了。
敛镜在他手中早已安静,不复方才与司黎缔结魂引之时的嗡鸣,任凭他再怎么催动,强行加注修为也再无方才的震动。
结魂引的阵法开启之时,她的气息顺着阵法的力量与他的神魂交融,敛镜开始躁动。
虽然只是瞬息之间,敛镜恢复平静,无论他加持多少修为,一次次尝试着,可敛镜依旧毫无反应,仿佛方才的不安与躁乱都是幻梦。
敛镜是他的本命剑,他与阿黎缔结了婚契,敛镜可以察觉出阿黎的气息。
所以它方才的躁动……是因为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吗?
可为何,现在他再次催动敛镜,它又毫无反应了?
一切都好像是他怔愣的瞬间做的一场梦。
晏行寂望向司黎,她眉头微拧,似乎寻找庆儿的过程有些麻烦,焦急之时红唇便微微抿起,长睫也忍不住的轻颤。
到底能有什么样的巧合,相似了七分的外貌,说话时的语气姿态,焦急时下意识的反应。
以及——
敛镜那一瞬的异样。
司黎睁眼之时,身前的光亮被晏行寂牢牢挡住。
他太过高大,像堵小墙一般伫立在她眼前,月光从他身后倾泄,披洒在他的发丝上皎洁斐然。
光风霁月,芝兰玉树。
是极其赏心悦目的模样。
可司黎完全笑不出来。
晏行寂黑眸恍若没有焦距,视线毫不避讳落在她面上,沉默地陷落在寂静的黑夜中,眸中的晦暗深邃清晰可见。
司黎膝盖一软险些给他跪下。
晏行寂……认出她了吗,是因为什么?
她有哪里露馅了?
司黎大脑飞快转动想要找到合适的措辞圆过去,往日那些插科打诨的话却怎么也想不出来。
但晏行寂先她一步,下一刻他转身朝前走去,白袍在夜风中翩跹,垂下的乌发飞扬,身上的冷香顺着寒风传来。
与之传来的还有他的话——
“司姑娘,不是要追魔族吗,我与你同去。”
司黎一顿,晏行寂已经走出稍远,察觉到她未跟上来后顿住脚步转身,清透的目光看向她,眸光平静温和。
“在下渡渊剑尊晏行寂,前来调查即墨城青霄剑宗弟子失踪一事。”
司黎微怔后缓过神来,拧眉道:“青霄剑宗弟子失踪了?”
晏行寂颔首:“是,失踪的地方残留着魔气,我一路顺着魔气追踪至此,司姑娘若是要寻人,不妨与我一起,我与姑娘缔结结魂引,四十九日内不可离开姑娘太远。”
他的话提醒了司黎,她与晏行寂还有一层结魂引绑着呢!
虽不知那些魔族到底为何要用结魂引对付她,但是结魂引一旦种下,为仆者对为主者言听计从不得违令,否则便会鬼火灼心痛不欲生。
并且最离大谱的是,为仆者不能离开主人百尺。
换算之,晏行寂不能离开她三十米,否则后果如上。
晏行寂太过冷静,负手垂在身后,温润清冷的模样仿佛被盖下仆印的人不是他一般。
他蓦地轻笑出声,“我与姑娘一道前去,司姑娘觉得如何?”
司黎:“……”
她皮笑肉不笑,握着卷星从他身旁绕过:“有剑尊相助,晚辈觉得……好极了。”
左右她现在与阿黎长得不一样,当年阿黎死在整个修真界眼前,以神魂献祭沧溟镜,身躯砸进东海。
东海的浪涛汹涌,她一个金丹期的修士纵然没死,掉进去也是必死无疑,说不定尸骸都寻不回来,晏行寂怎么可能会认出她。
阿黎早就死了,她咬牙死不承认,他又能奈何她?
月夜下,司黎脚步加快朝西南方向而去,一身青衣勾勒出纤细的身形,卷星的光亮指引着她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