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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摄场地是汪雨柔找的，在城郊的一个公园。 靠近人行道的一边，是片蔷薇花地，周围有不少人在拍婚纱照。 汪雨柔的客户叫齐乐知，二十出头的男孩，长得清秀，小脸高鼻子，笑起来十分灿烂，少年感十足。 齐乐知平时的视频都是自己拍的，经验丰富，表现力比普通人强。 姜沁没怎么刻意找角度，告诉他想要的感觉后，齐乐知立刻心领神会。 长相有优势的人，怎么拍都会很上镜。 拍摄工作比预期时间提前完成。 傍晚夕阳到来时，工作人员开始收拾器材。 柔和的阳光洒在地上掉落的花瓣上，齐乐知手插着兜，侧身接电话。 光线和人物神态都刚刚好，如同一幅油画。 姜沁按下快门抓拍一张，结束了当天的工作。 齐乐知拿着相机看照片，不禁感叹，“不愧是大师啊，拍的太有氛围感了。” 姜沁谦虚道，“多谢。” “我很喜欢。谢谢你呀，美女姐姐。”齐乐知嘴甜，说得姜沁不好意思。 汪雨柔要请当天的工作人员吃饭，齐乐知骑摩托车先去了餐厅。 其他人都上了汪雨柔的车。 姜沁靠在后座上看相机上的照片，太久没拍人物，她对自己今天的成果很满意。 翻到最后一张抓拍时，姜沁心脏陡然一紧，手停住了。 下午到这里时，姜沁就莫名觉得熟悉。 直到看见屏幕上相似的身材和侧脸，她才反应过来，七年前也曾在这拍过照。 车子沿着公园往前开，窗外的街景向后倒退。 齐乐知从车旁迎风而去，姜沁恍惚看到当年在路边的痞气少年。 也是夏季，姜沁来到锦安一段时间后，逐渐适应这里的生活。 那时候她刚刚喜欢上拍照，加了一个摄影群，里面都是摄影师和模特。 一天夜里，她在群里看到一则消息，有当地的摄影师临时需要助理，问谁有兴趣来帮忙，可以付工资。 姜沁在老家时，给朋友拍过照，还没单独拍过客片，正好有机会去学习点经验。 在锦安，高中学业繁忙，没有朋友，她也没什么业余生活。 看见那条消息，姜沁想也没想，立刻联系了对方。 姜沁依稀记得那天温度逼近四十度，她如约来到公园。 一对情侣已经化好妆，等在蔷薇花旁了。 姜沁举着打光板，一举就是两小时。趁客户补妆时，她才能休息片刻，胳膊又酸又疼。 后半程，摄影师大概拍累了，让姜沁试几张，她按照摄影师的要求找好角度，又在脑海里构思了几个画面，拍完后，摄影师直接把相机给她，“你来拍。” 第一次拍客片，姜沁不太会跟顾客沟通，她的性格本来就慢热，可摄影师偏偏是个需要调动情绪的职业。 姜沁只能硬着头皮教对方如何表现亲密。 烈日当空，姜沁使出全身的热情，想要拍出让对方满意的照片，她模仿着摄影师的口气，“你抱抱她，对对对，眼神里要流露出对对方的爱意。” 傍晚时分，拍摄渐入佳境。 几个人休息时，姜沁也没停，拿起相机寻找好看的拍摄点，突然发现镜头里出现一个人。 少年靠在摩托车上，头发被吹得凌乱，仰头看着远处，神态恣意慵懒。 画面很美，姜沁看得出了神。 在对方看过来时，急急按下快门。 宋辞年对上她的目光，眼角弯起来看她，神色耐人寻味。 “你笑什么？”姜沁被他看得不舒服，倒也不闪躲。 “没想到你还有这么热情的一面啊。”宋辞年刚好在路边等人，围观了姜沁给情侣拍照的整个过程，“平时怎么对我那么冷淡？” 姜沁在学校里从来都独来独往，几乎没见她对谁笑过。 唯一走得近的，也只有宋辞年了。 宋辞年语气里确实满满的好奇。 姜沁刚刚的样子，和平时判若两人。 “我有吗？”被人看到刚才的场景，姜沁略微有些窘迫。 宋辞年走到她身边，像肯定小孩子一样拍拍她肩膀，“很专业！” 接着，一脸坏笑凑近姜沁，语气不太正经。“你有空也教教我，如何温柔地看着对方，并且流露出爱意。” <
/br> 宋辞年模仿姜沁刚刚给客户说的话，压低声音，凑到姜沁耳边。 姜沁脸一下子就红了，瞪了宋辞年一眼。 话音刚落，背后有人叫他，宋辞年起身跨上摩托车，“先走了，不逗你了。记得涂防晒。” 姜沁拿出镜子一照，脸黑了几个度。 隔日，晚自习结束时，班里的人差不多都走完了。 宋辞年靠在座位上打游戏。 姜沁走过去，拉开凳子坐在他旁边，语气认真，“我给人拍照的事，能不能帮我保密？” “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宋辞年放下手机，一脸不解。 “我不想让同学知道。”她没说出口的是，她不想又被议论。 况且马上高三了，万一传到老师耳朵里，也会觉得她不务正业。 宋辞年勾了勾唇，“看心情。” 姜沁从身后拿出一张打印好的照片，放在桌子上，“作为你帮我保密的报酬。” 宋辞年看了她一眼，拿起照片仔细端详。 照片里，少年靠在摩托车旁，背后是整片蔷薇花，花瓣散落在他头发上。 在夕阳的勾勒下，他五官立体如雕塑般精致。 宋辞年露出一丝坏笑，靠近姜沁，俯身去看她，“偷拍我啊？” “不要还给我，我拍照现在收费。”姜沁脸又红了，伸手去夺。 宋辞年把照片牢牢拽在手里。 又拿起来仔细欣赏，不要脸的说了句，“还挺帅的。” 陷入回忆中的姜沁，是被宋辞年的声音拉回来的。 汪雨柔电话连着蓝牙，接起来后，那头吵吵嚷嚷，“今天拍摄工作怎么样？” “结束了，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员工了？”汪雨柔笑着开玩笑。 “一直都很关心。”宋辞年漫不经心道。 两个人的对话像是打情骂俏。 充满磁性的声音传满整个车厢，姜沁不想听都无处可逃，只能别过头看向窗外。 宋辞年似乎在应酬，有人跟他喝酒，他咽了一口，嗓音含糊，“看见你发的朋友圈了。” 下午工作时，汪雨柔拍了一个视频，配文：又是认真工作的一天。 视频里，姜沁正在协助化妆师给齐乐知补妆，两个人挨得很近，笑容灿烂。 “我们现在要去吃饭，你来吗？”汪雨柔将车开进停车场。 宋辞年顿了顿，嗓音低沉，“不来了，你们好好吃。” 挂电话时，宋辞年又叮嘱一句，“少喝点酒。” 就在姜沁听不下去时，车子终于停在了车位上。 姜沁调整好表情，跟着汪雨柔走进餐厅。 城郊的私人会所里，宋辞年挂了电话，接过冯斌递来的酒。 冯斌是位本土开发商，经朋友介绍和宋辞年认识。 冯斌年过五十，对摩托车很感兴趣，知道知宋辞年的车行在锦安市规模最大，聚集着一群有财力又年轻的群体，想邀请他的车行入驻自己新开的商场。 年初时招商部的人联系宋辞年，那时候租约没到，他拒绝了。 如今到了下半年，冯斌还想找宋辞年谈谈，托朋友组了个这个局。 “租金上肯定给你最低价格，咱们就当交个朋友。”冯斌举起酒杯，碰了下宋辞年的杯子。 宋辞年车行目前所在的商圈给了他三年免租期，位置还在市中心。 他暂时没有挪动的打算，只想跟冯斌谈谈场地租用。 他干了手上那杯酒，“等活动结束，我们看看人流，到时候给您答复。” 会所在城郊的一个景区里，古风建筑，临湖而建。 华灯初上，房间外的湖面泛着点点波光。 包间另一侧起了桌牌，坐在宋辞年旁边的女孩给他递来一根烟，“宋总，要不要打两把？” 女孩叫夏婉婉，是冯斌公司公关部的。 牌桌上，其中一人的女伴儿很有眼色的起身，给宋辞年让出一个位置，他摆摆手，“你们玩。” 冯斌见他兴致不高，给夏婉婉递过去一个眼神，“婉婉，给宋总点歌啊。” 夏婉婉正要起身，宋辞年挥手一挡，“我不唱歌。” 对面沙发上，冯斌已经喝多了，跟身边的女孩搂在了一起，对宋辞年说，“给你介绍下，这是我女朋
友。” 他五十好几，儿子比这女孩还大，宋辞年扯了扯嘴角，没想到还好这口？ 夏婉婉要跟宋辞年喝酒，宋辞年礼貌喝了一杯，就不再接。 屋子里几个男人跟身旁女伴说说笑笑，夏婉婉看见冯斌时不时朝她这边看过来，不知道如何是好。 夏婉婉今年刚大学毕业，进了公关部后，接触的人非富即贵。 宋辞年算是她参加酒局遇到的最年轻的一位。 往常她跟领导来应酬，只当是完成工作，招呼好客户的同时，还得提防着不被占便宜。 可眼前这人，显得有那么点不同。 他言辞上对在座的人都很客气，但是眉眼疏淡，对女人的示好无动于衷。 夏婉婉找话题跟他闲聊，他似乎没认真听，有一搭没一搭应两声。 包间内吵吵嚷嚷。 宋辞年仰在沙发里，紧蹙着眉。 不知为何，从下午看到汪雨柔那条朋友圈开始，他心里就涌起股烦躁。 喧闹中，他脑海里浮现出很多画面。 高中时放学跟在自己身后的姜沁，小心翼翼，担心被发现； 那晚她披着别的男人的西装，笑容温柔； 在车上，跟他提起父亲的事，表情平静，手却紧张的颤抖。 过去和现在交织，许多他不愿回忆的画面跳出来。 宋辞年莫名有些头疼，掏出手机打发时间。 点开微信就看到汪雨柔又发了组照片，前几张是白天的拍摄花絮，后面是几个人吃饭的自拍。 最后一张照片里，姜沁手撑着脸，看镜头时浅浅笑着，齐乐知坐在姜沁旁边，两人同时举着橙汁。 宋辞年胸口升腾起一股灼烧感，刚刚喝的几杯酒似乎上了头，晕晕乎乎。 他打开短信，给姜沁发去一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