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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风拂草,气焰渐低之后,沃檀坐在台阶上开始卖呆。
静了下来,各种古怪感就接踵而至了。
从某些细枝末节处,她能感受到纷杂的怪异,收一收扯一扯,重重叠叠的头绪与疑云,基本有了沉淀的去向。
眼前好像浮现一张谜面,只蒙了层明纱纸的谜面,只要她愿意,两只指头就能揭开。
但她心内抵触极了,连动动手指这样轻松的活计也不愿干,甚至影影绰绰地想着,如果能永远不面对,她愿意犯一辈子的懒,装一辈子的瞎。
想着想着,心跳隆隆,又闻得有衣衫窸窣,脚步接近。
回身一看,是韦靖也出来了。
“你怎么来了?”
韦靖撩袍坐下:“你这话说得?我是王爷守卫,不在外头守着,难不成跟王爷面对面猜拳行酒令?”
沃檀没心思理会他的奚落,低头在地上胡乱涂画。
韦靖侧了侧头,便见她眨眼间画出三只王八来,一霎儿更觉得这就是根没长大的木头。
虽然清楚自家王爷对这女杀手的一腔感情,但韦靖有韦靖的底线,再怎么着,也不能干那些讨好巴结的事!
安慰她两句,顶了天了。
这般想法驱使下,韦靖清了清嗓子,泛起个深沉且故作坚强的笑:“其实,我也是孤儿。”
“我有阿兄,你有吗?”沃檀头也不抬地问了句。
韦靖一噎。
脸上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下去,他心底那别别扭扭的同情,立时比冬末屋檐下最后一截冰溜子消融得还要快,甚至被沃檀这莫名其妙的攀比心闹得想骂脏话。
娘的!安慰不下去了!她哪里需要这种东西!
忍无可忍的韦靖正想起身走人,却见沃檀信手扔掉树枝,蓦地站起来把腰一插:“我阿兄可是天番堂的堂主!天番堂懂不懂?厉害着呢!管着大量情报的,连你们相爷什么时辰出恭都有记录!以为就你们知道我底细,我不知道你们的?”
清脆的炫耀一字一句扑到耳朵里,韦靖目瞪口呆。
再看他跟前的沃檀,则双手插腰像只得意的茶壶,再加上那满目自豪,整个就是顾盼自雄的飘飘然。
怕是有人在
回过神后韦靖好气又好笑,突然涌起些忍俊不禁的感觉:“那你说说看,我们什么底细?”
沃檀抬了抬腮:“你跟那个叫万里的绿眼儿打小就跟着病秧子,都是没爹没娘的娃娃。你是病得倒在路边,被他捡回府的。绿眼儿是战俘的孩子,小的时候在兽场差点喂了狼,被病秧子讨到身边当玩伴,才逃过一劫。”
韦靖张了张嘴,不知要说什么。
也是出了鬼了,听她一口一个病秧子,竟然也没之前那么逆耳。
然而这想法还没持续上几息,又听得沃檀毫不遮掩地嫌弃道:“不过你俩一起学武的,怎么人家绿眼儿身手比你强那么多?”
“???”被戳到短处,韦靖牙一痒:“你也学武,你不知道练功有根骨天赋一说?”
沃檀咂咂嘴:“我师父说过了,那都是平庸者的托辞。勤能补拙,才是通用的话。”
韦靖被气得头脑发晕,反哂道:“那你不也就会些三脚猫功夫?”
“我懒啊!不愿意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就学别的了!”沃檀振振有词,连额前两簇呆毛都理直气壮。
可怜韦靖满脸的肉是抽了又抽,颤了又颤。
他们王爷的趣味就在这里吧?喜欢被这女杀手捅了肺管子气到想升天,过会儿又被怼得没话说,偏这当中还带着些莫名其妙的逗趣。
但说起来,哪个能消受得了这样的身边人?时不时被激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气得死去又活来。
他们王爷要真跟这女杀手有什么,怕是以后要多给王爷摁人中,不然人都要提早十年瘫了!
……
月走星移,树影婆娑。
待事情终于处理完后,景昭从院内走了出来。
实则还有个失了魂般的秦元德坐在里头,但他心里惦记沃檀,便放任着没多理会。
景昭踩着碎光向前,却岂料在离月门不远之时,听见一串怪里怪气的对话。
先是沃檀在炫耀:“我刚学毒的时候可有天赋了,一出手就毒得我师父躺了三天,厉害吗?”
“厉害,不得了。”韦靖的捧场麻麻木木,毫无感情。
沃檀便问:“你想学吗?我可以教你,假死的整人的我这里都有。”
韦靖侧了侧头:“你为什么愿意教我?”
“害,咱们聊这么久,都是朋友了!”沃檀拍了拍胸脯,义薄云天。
韦靖听起来有些发蒙:“朋、嗯?呃……算吗?”
沃檀自来熟,立马打蛇随棍上:“既然是朋友,我教你用毒,你能不能告诉我,卢长宁关在哪里?或者透漏一下他有没有跟来?”
“……你当我傻?”
气氛一时有些安静。
便见沃檀闷闷地戳了几下土,却又很快神秘兮兮地问:“你敢不敢……掐你们王爷的腚?”
韦靖:“呵呵,我不敢。”
沃檀啧啧两声:“我敢!我还、”
“咳,咳咳咳……”景昭迫不得已弄出些动静,以保全自己的面子。
听到声音,韦靖像被王八扎了屁股一般,嗖地弹将起来。
“王、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