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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案旁边,沃檀嘬着糖,像是不晓得有好几道视线打在自己身上似的,自顾自把糖纸塞到景昭新披上的风帽里头,听一干人说话。
直至此时她才知道,原来这帮苗人之所以收留她和病秧子,其中的用意,不止一层。
当间的头一个,便是试探。
在猜出她与病秧子是盗墓之人时,苗人们又是忐忑,又是欣喜。
单见气度,他们看出病秧子不是一般人。满月酒中暗示要的祝批,也算是想让病秧子透露些内情,而病秧子不藏不掖,仅凭两行汉文诗,便爽快交待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只老族长头先还道他是大邱朝某位高官,却不料,竟是位亲王。
也是因为身份太高,既令苗人喜不自胜,也让他们不敢相信。
而苗人之所以不在一开始便直接表明用意,则为的,是提防。
倘使守墓人都全乎着回来,那便证明她与病秧子这批所谓的盗墓人无甚用处,届时将他二人献出去,苗人照样全乎。
这份心理用意一经挑破,在场的韦靖万里等人,俱是暗暗咬紧了牙,面色难看得紧。
可在沃檀看来,人不为已天诛地灭,这并不是多么难以理解的心境。换了她,多半也会这样。
至于苗人最后也便是最终图的,左不过,是求生二字罢了。
一片沉默中,景昭出声道:“诸位之所以惧怕那群守墓人,且甘愿被关在这寨中不与外界联系,除却障气之毒外,恐怕,还有旁的原因?”
提起这茬儿,老族长却眼神躲闪,口舌支吾起来。
韦靖没能憋住,率性脱口道:“且莫说现在咱们所有人都是同根绳上的蚂蚱,冲着我们王爷的坦诚,难道还不值老丈一句实话?”
景昭眼风扫过去,韦靖立马软了胆子:“是属下造次了,属下知错。”
见韦靖挨了批,沃檀送去个挖苦的诡笑,又懒懒地指了指那老族长右臂:“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跟这个有关系吧?”
她这一指,就连景昭都看了她一眼,双目含笑,满带赞赏。
秦元德在旁久不出声,此刻见二人状态越发亲密,不禁坐立难安,便出口搅和着问:“何意?他们右臂莫非有什么玄机不成?”
沃檀没搭理他,倒是引得景昭移目望去:“若想知当中玄机,秦都帅,何妨先亮一亮你那枚军符?”
秦元德木住。
少时,他下意识收了收面容:“什么军符?末将不知王爷在说什么。”
知他轻易不肯承认,景昭离座起身,朝老族长微微伏首。
他堂堂亲王之躯,这般已是极大的礼数,登时吓得那老族长也自坐位上站了起身,局促不已。
景昭义正辞严:“还请老丈一揭内情,莫要隐瞒。否则就算出了这寨子,怕是寨中族人立马要陷入另一堂危险之中,届时事情大了,本王也爱莫能助。”
在沃檀的记忆中,好似还是头回,见到他这样一本正经地唬人。
气息压低,出挑的眉眼凌厉摄人,声音沉金冷玉般击打人心,很是像模像样。
而果然在这样的威慑之下,老族长面色如土,额角都沁出汗来。
片时,老族长呼吸发紧:“还请王爷……明鉴……”
带着些哽咽的声音之中,老族长缓缓地,撩起自己右边的衣袖来。
但见他那右臂之上,刺有徽腾。
趾间有蹼,全蹼相连,形似雁足。
而据老族长所说,这寨子里的苗人一出生,便要被迫刻上这印记。
小婴儿们皮肤雪嫩,哪里经得住铁器生烙,因而红肿溃烂是常见的事,甚至有过小婴儿因为右臂上的伤而高烧不退,最终不幸夭折的惨案。
沃檀立时想起满月酒上那名小男童,拢起眉头问:“这徽腾有什么深意?怎么非要给你们刺上?”
“这徽腾与旧朝有关,若我们出了寨子被官兵发现,单凭这徽腾,便,便会引来朝廷绞杀。”这番话,是负责照顾沃檀与景昭的那名苗人所说的,虽他口音不太标准,但意思却表达得很是清晰,且当中的畏惧,不难分辨。
谁不想堂堂正正活在人世之间?谁愿意背负旧朝余孽这样不容于世的,走钢索般的包袱?
尤其族长这样的人物,筹划整族人的安危与未来,怎会愿意让族里世世代代都活在旧朝的阴影之下,无法堂堂正正出现在市井之中,甚至连走出这片寨子,都可能给整族人引来杀身之祸?
他们想光明正大地活在世间任何一片土地之上,想毫无顾虑地与其它族人相聚相会……可这一切的前提,不仅是要脱离那些守墓之人,还要彻彻底底的,与旧朝割裂开来才行。
而所谓盗墓人的出现,于他们来说,自然与救命稻草无异。
听罢这许多话,在场众人哗然,沃檀眉头的褶亦是深了三分。
这行为再明显不过,就是要让这寨子里的苗人在外头无立足之地,让他们知晓出了这寨子,便是死路一条。
在这样的百般压制之下,使得苗人们既怕那群守墓之人,也怕外头的世界。
为防寨中苗人透露这墓穴位置,那帮鳖孙真是煞费苦心。
韦靖挠了挠耳朵:“可是,好似不曾听说有这个法子辨识旧朝势力?是编来骗人的吧?”
“此事,便要问及秦都帅了。”就着他的话,景昭看向秦元德:“秦都帅,可否借你那军符一观?”
众目睽睽之下,秦元德攥着拳思虑良久,最终,还是从身上摸出块军符来。
那军符是乌金所铸,而正面的图徽,竟与这些苗人手臂上所纹的徽腾一模一样!
景昭声音沉洌下来:“若本王所料不错,待此行回京,秦都帅便会将这军符呈予东宫。假以时日,东宫便会上奏御前,称是费心寻得。届时凭这上头图徽,便可查出旧朝余孽,且进行清绞?”
秦元德咬了咬腮帮,没有说话,却已是默认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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