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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5章 学堂事(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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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课就是大多面熟的同级学子了,裴液背着自己的书包走进来,堂内还只有寥寥数人。

他当然是为了逃避即将到来的尴尬才连忙离开的,此时走进门来,离上课还有好几刻钟。

不过堂中的几人倒刚好是熟面孔,正是那天遇见的“西池诗会”诸人,依然围在一起七嘴八舌地商讨着诗会当天的诸多事项。

裴液这时意识到他们和自己一样都是第一年入国子监,在士林中其实也是新人,想来也是第一次尝试举行诗会,很多事情听着就是没有经验的样子。

裴液在老座位坐下时,旁边那唤作庭花的雀斑女子正倚在案前:“哪有那么麻烦,到时候有雨便咏雨,无雨便咏月,阴天就咏云这种诗题最好拟了。我倒是说,得让大家先去看看武书剑经什么的,不然到时候人家耍了一套剑,咱们全看不懂”

她说着转头对坐下来的裴液活泼一笑,裴液也摆摆手示意。

“看了也不懂的,我以前就翻过好多本剑经,都是眼睛好像明白了,脑子是懵的咱们根本理解不了里面的逻辑。”侍郎公子林昱贤轻叹一声,“要我说常人怎么看剑,咱们到时也怎么看就是,你说两句似是而非的东西,人家还得想办法应付。”

成有论在一旁附和:“对对对,我记得昱贤那几年常说自己日后必成剑仙,天天想往修剑院附近凑”

林昱贤用扇子拦住了他的嘴。

“那也得有个懂的。”雀斑女子还是坚持,“我以前去看过那种剑集,就是名士修者一堂,剑者试完剑后,总得有人有话说,话题才能拉起来。”

傅芝云这时抬了下手,偏头道:“那要不咱们去请位剑评家?”

林昱贤眼睛一亮:“这是个好办法!”

其他人也纷纷称是,但庭花却仍蹙着眉,傅芝云说罢自己也摇了摇头。

裴液这时刚摊开书籍,终于忍不住笑着插嘴:“原来你们这诗会只请了那南月山嫡传一位剑者吗?”

庭花回过头,面色忧愁:“对啊。边少侠愿意来我们高兴得很,可是正发愁人家在诗会上易受冷落呢裴同窗有经验没有,是不是也觉得哪里不妥?”

“那也没有不妥,只是你们要么就只作诗,别要试剑了,剑者又不是不能欣赏诗会。若是想要人家试剑,那怎么能只有一位剑者?”裴液笑着摆出纸笔,“到时岂不是你们看着他独自耍一阵把戏,剑者演着也没什么意思,罢了你们再乱夸一番岂能不尴尬。”

几人一时轻嘶,庭花恍然地握拳一砸掌心:“对啊!正是此理!”

她眼睛明亮地看着裴液:“我和芝云就是在琢磨这块,总想着两边难以相融,难免尴尬,才想着读剑经、请剑评却也觉得怪异。裴同窗这句话才是说对了,就是该多请几位剑者嘛!一下子就迎刃而解了。”

裴液抱拳笑笑:“我以前见过类似的诗剑会,就是那样弄的。”

这倒确非胡言,因为他想起来博望城的鹭洲诗会确实是一套很成熟的流程,想必正是久历神京文坛的齐大居士设计出来。

“裴同窗原来去过诗剑会啊。”庭花往这边凑了凑,好奇道,“诶,那你有没有见到什么厉害的剑者?”

虽然神京鱼龙交织,但流连文坛之间、埋身典籍之中的士子们还是囿于自己的小圈子,可能从来不曾离开神京辖区。

长安本身是个灯火明亮、繁锦簇拥的温柔之处,有些毒刃也往往只在暗处,刀剑江湖这样冷冽的字眼还是离得有些遥远。即便剑会武举羽鳞试上能见到精彩绝伦的修者,但一来并没太多机会,二来那种远观反而更是令人挠心的勾引,与和修者剑者贴近地交谈相处,把那些攒在心中的问题问出口是大大不一样的。

“小地方的诗会,好像也没什么出名的。”裴液笑了下。

庭花有些失望:“好吧。”

另一边傅芝云则眉头微蹙,托着下巴道:“可是我们能认得这位边真传已很不容易了,上哪去寻其他剑者呢?”

这话令大家都默然了一下,庭花偏头:“裴同窗,你好像比较熟悉的样子,有没有相识的剑者引荐一下——我们诗会还是很好玩儿的。”

裴液偏头想了想:“行,那我帮你们介绍一位,他刚好也说想找个诗会逛逛。”

庭花惊喜叫道:“真的?”

她本来只是抱着希望问一下,倒没想到这位同窗竟然真有路子,毕竟去过诗剑会和结识剑者是两码事,结识和有交情、人家有空愿意来之间又隔着两层。

年轻士子们都还没有广阔的交际,这确实稀少的惊喜。

如此两句话便解去办这诗会的大障碍,其他几人也喜气洋洋,纷纷道谢。

“裴同窗,你要不也来一起玩儿吧,正和你朋友一起。”庭花还是记着上次的婉拒,真诚邀请道,“什么忙事不能往后拖一天?”

傅芝云也含着期待看来。

“这真是允诺不了。”裴液还是摇头,“事毕了一定来,但难说的很。”

“好吧。”

庭花对这位同窗其实印象很好,其人晚入学一月、每日车马接送,课堂上却只是安静地听课、翻阅一些卷册,或者望着窗外发呆,显得有些神秘。但交谈起来又平易近人,好几位密友都好奇过他。

大家唯一知道的就是他和“五经皆通”的方继道认识,那日遇见还请傅芝云问了一下,方继道说是同乡和朋友。

庭花有些失望地回过头,裴液也点点头,便继续阖目去想后面的剑招。

渐渐阳光转盛,学堂中也噪嚷了起来,裴液当然可以摒除这些杂音,但关于鲤馆之案的无数议论再次传入了耳中。

他这时意识到这事情的流传确实越来越广了,而且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正如许绰毫不遮掩地对他们出手,对方也要针锋相对地宣告他们的胜利,折去这位“桐君”的权威。

裴液叹口气睁开眼,也快到上课的时辰了,长孙玦正抱着书从外面走进来,一踏进门槛,眸光先向后面望去,和裴液对上后才一颔首,却也没说什么,依然在前两排坐下。

而见到这位同窗进来,旁边庭花立刻戳了戳傅芝云。

傅芝云瞪了她一眼,理了理衣襟才起身走过去,在西池诗会一众人期待的目光中俯身问了几句什么。

却见少女微讶抬眸,听了片刻后却轻轻摇了摇头,礼貌回了几句。

庭花失望:“果然。”

成有论趴在案上闷声道:“长孙同窗是不是从来不参加这种诗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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