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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液”
当目光落到这个名字上时,谷云扶见这位剑主眉毛轻轻一展,疑惑消弭不见了。
谷云扶本以为她要先行收起,却见女子竟然直接撕开了信封,就在此处展信而读。
这可是问剑会上。
这个名字代表着急事吗?急事又为何这么寄?
谷云扶转着心念持手看着,然而女子脸上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信件很短,她很快看完了,而后竟然取出了纸笔,就此开始回信了。
竟然也是手写。
众弟子面上多少带着些疑惑——云琅山的小玉剑用光了吗?
谷云扶已伸手,打算帮这位剑主下山去寄,却见女子很快写完停笔,掏了一枚小剑出来,将信折好系了上去。
谷云扶不动声色地收回手。
这样倒合理多了但还是有些怪异。
而不论诸人脑子里转的是什么想法,明绮天自没有注意,她拿到这封信立即拆开是担心出了什么事——虽然琉璃并没什么反应;即刻回信是因为今日后面也都没有闲暇;至于手写,女子的想法其实更加简单——既然字认得不多,那多读读写写总没坏处。
系好后女子屈指一弹,看着小剑化为一道流光直上高天。
——
东池。
谷云扶大步走进阁中时,楚萧正坐在案前,按着两张纸皱眉沉思。
这位总揽天山杂务的中年男人长着一张忧肃的脸,在谷云扶的记忆中,他眉头从未放下,身体好像一直在忙碌,脑子仿佛永远在思考。
“楚池主。”谷云扶拱手一拜,取出书信,“弟子神京卸职回来,路上云升师弟从博望传书,要我从驿站带上这封信。”
“是云扶啊,神京风物何如?”楚萧头颅不动,继续看着手上的两页纸,缓缓道。
“以视天山真乃穷乡僻壤。”
“哈哈哈,既如此,何故卸职呢。”
“非我心安处。”
楚萧含笑摇摇头,闲聊间看完了案纸内容,腾出心绪伸手道:“拿来看看吧。”
谷云扶将已开过的白信封递了过去。
楚萧展开信纸。
“楚池主,谷师兄敬晤,
云升自追觅此线离开西陇道,已有月余。确如所言,自此而东,是远避剑影,洗濯血光,进入少陇道以来,不曾遇敌一次。
可见此少年确然是一条可有可无之线,敌人也认为难追无功,不必耗费精力。
然而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此线最终停驻于博望州城,却并非毫无所获——此地,竟然也有一枚夺魂珠。”
楚萧挑了下眉,继续去看。
“八月十三日夜,我于一山镇外追觅踪迹,林中忽有血腥味,觅之而去,遥见一老人惊走,留下一名死者。
凶手应是正想毁尸,遭我打断。
使我确认凶手来由之处有二:其一,死者双目无焦,心神不全,正是夺魂珠所为;其二,我至尸首前刚一俯身,一蓬火凭空而起,当是那欢死楼的真气术。
此火应意在灼烧死者双眼,未能功成。
至此,须虑者有二:
其一,西陇之事何以漫过千里,在此小州忽现痕迹。
其二,湖山剑门世居镜雪松山之间,何以又在此小州布有逃生安置之所。
以上请楚池主定夺。
另一事,则是云升此时欲在博望所为——经查,这名死者名为成江宏,我虽不认得,但竟然确是两个月前的天山卸名弟子。”
读到此处,楚萧再次抬了下眉毛。
“池主认得此人?”谷云扶扶案。
“嗯,杂役上来的,心志很好,天赋也可以,是个大器晚成之人。可惜志在仕途,临走前我传了他一式《八骏剑》。”
“学会了?”
“学会了。”
楚萧没有抬头,继续读信。
“楚池主尝言,天山多次欲进少陇而不得,这不正是一份送到面前的名实?
当夜相遇,凶手亦是七生,弟子欲擒杀此人,缴获法器,而后请山门遣使来此,稽查欢死楼,洗仇成师弟,自可就此铺开手脚,于少陇道钉下立足之处。”
“云升这方面想法总是很足。”谷云扶笑道。
“是好事,我想着提他做副手的——可惜云升虽已能独当一面,但修为还差些。”楚萧道,继续看去。
下面是说给谷云扶的了。
“谷师兄,我当夜与那人骤然相遇,我既知其人身份,其人对我也定有猜测,所以我想,干脆就揭开‘天山’这面旗子。
因此之前云笺中请你到驿站来光明正大地取这封信,打草惊蛇。
一来再次确认此地凶手身份,二来查验其力量的部署情况。总之路上那些惊起‘蛇’就交由师兄和山门去捉了,其有无查探、几次伏击、何时何地、人手多少等等都要细细记下,回报楚池主,便可管中窥豹,推出些东西来。
不必担忧我,我身份虽然揭开,但行踪不会泄露,何况就算他能找到我,一名七生我也自可应对。
弟子、师弟,陆云升敬上。”
楚萧一合信纸,沉吟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