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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喝急了，那肯定比平时是更晕的。
不过这条路走了没有一千遍，也有八百遍了。
就是闭着眼，也能摸到家。
当下，早已罢集。
除了极少数卖吃食的还在收摊，赶集的人早就回家过中秋了。
没走多远，一阵凉风吹来，雨点啪啪直掉。
那股湿气加凉意扑面而来，给李老头的酒都吹醒了几分。
草编的蓑衣很厚，非常保暖。
雨水打在斗笠上，形成雨帘落下。
蓑衣角，也渐渐形成雨帘。
这雨一下，天就彻底黑下去。
携着扁担，李老头轻啐一声，不由加快脚步。
可这酒，终归是喝的急了。
想要迈开脚步，可这脚下像是缠了绳，总是打着绕绕。
步子是迈的快了，可这路程倒是丝毫未赶。
一来二去，眼瞅能见度不足五、七米，离家还有一半的路程呢。
李老头晃荡着，脚下的路已经有些泥泞。
阴雨绵绵，远处的声音都被拉近，仿佛响在耳边。
一声声长嚎，是野狗的撒欢。
听着这嚎叫声，李老头心里瘆得慌，他很清楚，这些野狗在吃人呢。
是吃的欢了，这才发出这种肆意的欢愉。
因为这条大道中间，西南不到二里是一片乱葬岗。
那个年代，距离火葬推行还有好些年，乱葬岗埋下的是真尸体。
横死的人，少亡鬼，又或是绝户的人，都被抬到这片地方草草掩埋。
野狗饿的眼发慌，自然就循着臭味扒开尸体，大快朵颐。
卷着席子的横尸被野狗扒食的场景，不需要亲眼去看，仅凭这欢愉的嚎叫就知道是怎样一幅惨状。
被嚎叫声这么一激，李老头的酒隐约醒了几分，脚步都快了一些。
就是天太黑了，在合着酒劲，那路看的是模模糊糊。
在那个距离大规模机械化耕种还有几十年的时代，家家户户都是牲畜耕种，土地开发极其有限。
村镇之间，大批的茅荒地，全是比人还高的茅、蒿草。
若是有那么三两个坑洼存了水，臭蒲、芦柴那更是有茅屋高。
要不是中间的大路日常人走不断，要不了三五个月就得跟荒地一样。
李老头看着两边高高的荒草，被小风吹得高低不断的黑影子，就跟人冲他招手似的。
越走，李老头心里就越膈应。
好在这条路走了不知多少次，熟得很。
耳边，野狗的长嚎越来越远。
距离乱葬岗也越来越远，李老头终于稍稍心安。
只是天越来越黑，雨倒是小了一些。
缩了缩身子，李老头深吸一口气。
秋夜冰凉沁入鼻腔，好像隐隐带着什么腐臭味。
抬腿间，蓑衣不知道刮着什么东西，沙沙直响。
李老头有些奇怪，自己是走到大陆边上了么？
努力向前看看，路还是路，没有错。
李老头又往前走一小段，再一脚下去时，他终于感觉到不对劲了，陷脚。
大路，多半是石子跟沙铺的，少有这么泥泞的地方。
怕不是遇到小鬼，给他领到河边了吧？
想到这，李老头哪还敢往前走？
干脆一屁股坐在泥泞里，把手缩进蓑衣，一动不动。
小雨淅淅沥沥，砸在斗笠上微微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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