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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峦脱去明亮的外壳,随夕阳引渡一轮寒月,外头风声渐起。 听着帐面晃动的微小动静,苏窈心不在焉地摇扇子,自言自语道:“戌时了,按说早散场了,怎的还不见人回来……” 话音刚落,身后一道声音沉沉传来。 “在等我?” 苏窈一惊,马上从莲瓣矮墩上站起。 青年弯身而入,藤蔓制式的灯台上烛火拂动,橘色的光忽明忽暗,倒映在他漆黑无边的眸底。 一阵凉风伴着掀开的帘子吹进。 苏窈无端有些冷,“你回来了。” 魏京极兴致不高地“嗯”了一声,将长弓和箭筒置在长案上,顿了片刻,道:“今日打了几只狐狸,我让人拿去给你做狐裘,一月内能做好。” 苏窈点点头, 帐中沉默片刻,静的能听见蜡烛燃烧的噼啪声。 魏京极背对着她,略低的嗓音卷携进呼啸的风,像滚了一层沙,仿佛随口一问。 “帐内怎么有汤药味?” 苏窈不由得握紧扇柄,“这几日你辛苦,正巧那日圣人赐下些补药来,我便给你炖了一盅,你要不要喝?” 她看向放在紫木檀翘头案上的白瓷碗。 魏京极腰抵着半人高的案台,倦懒地抱臂,朝那碗药瞥了眼。 他的神色隐在阴影中,难以捉摸,语气却是平静的。 “你喝了?” 苏窈心头猛地一跳,迎上他隐晦的视线,她道:“没有。我整日在帐里待着,没什么好补的。” 秋蝉气若游丝,有一下没一下的低鸣。 月练将魏京极周身染上银霜,净白银泽,为行猎方便高束起的长发轻轻飘动,紫玉冠折出凛冽的光。 他倾身,单手端起药碗,乌黑的药汁倒映出他波澜不惊的眼。 她为何不想要他的孩子? 若是她的孩子,他会是个好父亲。 心口微微一窒。 随着青年的沉默,帐内的空气也似潮汐不止,一阵接一阵,暗礁与心潮碰撞撕扯,沉闷压抑。 苏窈看他望着汤药出神,走过去,伸手碰了碰瓷碗,“是我扇的太凉了么?” 魏京极眸光晦暗不明,眼皮低敛。 “大补伤身,日后不用熬了。” 他喝完,银色护腕在下颚处一晃而过,身体擦过她的肩膀,撂下一句,“我先去沐浴。” 魏京极这一次沐浴的时间很久,久到苏窈以为他在浴桶里睡着了。 奇怪的是,苏窈躺在床榻上,竟然没有半点睡意,适才魏京极那几句话像在她脑海里扎了根,她几乎要以为他知道了什么。 若不是他表现的太过平静的话。 她仔细回想魏京极说话时的语气和神态,不禁入神。 直到床沿微微塌陷,腰上传来一道巧劲,她被揽到了男人冷意弥漫的怀里。 苏窈微微偏头就能听到魏京极的心跳,她被冰了一下,轻声问:“夜里这么冷,你怎么洗冷水?” 魏京极默不作声,寻到她的脖颈,一路吻下去。 高挺的鼻梁触碰着她敏感的颈部肌肤。 冷气席卷只是一时,两人甚至都没有盖被子,没一会儿,苏窈就感觉身后的胸膛热了起来。 魏京极寝衣下露出的胸膛平阔,锁在她腰上的手臂肌肉紧实有力,她整个被捂着,热气从衣衫内传来,看着他臂上蛰伏的淡青色的青筋,脸色微微发热。 她从前只觉得魏京极身材高大,她站在他面前只到他的胸。 睡在一起时,她才知道,这样的体格,光是这样抱着她,她就有些喘不上气。 魏京极从她颈边抬头。 苏窈躺在他怀里,颈后皮肤如羊脂玉般白皙无瑕,耳垂泛红,薄薄的单衣松垮,他可以轻易看见里面的柔软起伏,盈盈一握。 帐外风声骤然急促。 苏窈眸光颤颤,忍住声音,脸埋在枕间,细白的手指被男人的手掌包覆,置在身旁。 夜色混沌,魏京极沉默地吻她的腰窝。 …… 温度逐渐上升,苏窈做好了准备,肩膀却被咬了一下,魏京极停了下来,将被子扯来,盖在她身上。 “睡吧。” 苏窈又落入他的怀抱,热烘烘的空气经久不散。 她不清楚他为何不继续,可被他从身后拥着,像是沉入了一个温暖迷离的
梦,渐渐也有了睡意,眼皮逐渐阖上。 魏京极看着苏窈的睡颜,听她呼吸声轻浅。 有一年段家来信,问起苏窈的近况。 她不知哪听到的风声,以为他要将她送出京城。 是夜,他一回去,就看见苏窈哭的眼睛红的像兔子,蹲在他的书房前,脑袋埋进双臂。 他纳闷道:“怎么在这?” “魏京极!”苏窈抬起头,满脸泪水,第一回叫连名带姓的叫他名字,带着浓浓的哭腔,“我不走,你不要把我送走好不好?”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死死抱住,苏窈半是可怜半是威胁的自说自话。 等她哭累了,他也明白了事情原委,可他少见她这个模样,忍不住想逗逗她,便故作为难道:“可他们是你的亲人。” 苏窈急得又开始哭,断断续续道:“可你是这个世上我最重要的人!” …… 魏京极微微向前,与苏窈纤瘦的脊背更为贴紧,手放在她的肚子上。 “一年。他与你相识一年,就能叫你将我们的从前忘个干净?”他低声道。 仅余的几簇烛火,将两人纠缠在一起的模样映成影,月色驱走黑暗,却也带来寒凉的风。 他眼底逐渐黯淡。 “你当真对我动过心?” …… 苏窈一觉醒来,身边已没了人,白露进来伺候她起身,回道:“太子殿下一早就被圣人叫走了,今日是秋猎最后一日,还有一场比试呢。” 她点点头,忽而问道:“二表哥也去了么?” 白露道:“这奴婢就不知了,太子妃要去寻段大人么?” “他冒着风险帮了我一个大忙,我也得好好谢谢他才是,等回了东宫,就没什么机会向他道谢了。”苏窈道。 段凛并没有去狩猎,昨日他便是借着腿疾的由头留在营地,帮苏窈抓药,既是腿疾,一两日的功夫定然好不了。 因着避子汤一事,他心中始觉不安,也想找苏窈问个清楚。 两人各怀心事,竟在路上撞见。 大庭广众之下,段凛朝苏窈客气行礼,“太子妃。” 苏窈让他起身,两人之间隔了一丈的距离,边走边聊,却也不好说的太明朗,“上回的事多谢二表哥,若是惹出了什么麻烦,我会一力承担。” 段凛道:“是我自愿,谈何麻烦。” 有路过的女眷向苏窈行礼,苏窈一一回了,避开他的话里的意思,斟酌道:“二表哥来寻我,可是想问些什么?” 出于礼数,段凛一直不曾看她,可声音却是朝着她的,“太子妃那日方说,过去的事已然过去,既木已成舟,你也该多顾着自己,若伤身伤心,失了君心,日后该如何自处?” 他的话说的隐晦,苏窈也能听出来,伤身指的是喝避子汤伤身,伤心是指,万一被魏京极察觉,伤了心便难以挽回。 苏窈不能将圣人给她的选择道出,只能回:“我有分寸。” 段凛心里颇有些疑虑,奈何那丝疑虑犹如清滑的一尾鱼,藏在水下暗处,露出的端倪甚少,他无从问起。 “你心里有分寸便好。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日后若还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也尽管说,这是我欠你的。” 苏窈听他语气执拗,便知多说也无用,倒不如承了他的情,日后再还,“如此便多谢二表哥了。” 段凛自嘲道:“你我之间还需言谢么?即使有缘无份,说到底,我也是你二表哥,你再说谢谢,便是伤我心了。” 苏窈忙道:“日后不说了。” 段凛轻叹一口气,岔开话题,聊起家常。 一条路走完,他们也该各自转向,苏窈与段凛作别,转身,忽然看见魏京极就站在枫树下,殷红如血的叶铺了满地,不知道听了多久。 她心里瞬间警铃大作,正想找理由解释时,魏京极走来,攥住她的手腕,带她往回走。 为免摔倒,苏窈只能加快脚步,佯装镇定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周围巡逻的侍卫脚步声规整冷厉,加剧了此时气氛的紧张。 “圣人寻你有何事?你怎的回来的这么快?” 不论她问什么,他都不回。 眼前就是他们住的大帐,魏京极沉默的令人心悸。 苏窈一颗心高高悬起,感觉自己像是被凶兽拖入巢穴,毫无反击之力的猎物。 他整个人的气场变得异常危险,压抑,拉她进帐拖她入怀的力度强势且霸
道。 气氛隐隐有些失控。 苏窈的背紧贴着魏京极的胸膛,快要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扶住她的纤细的脖颈,迫她偏头,一下又一下,去吻她的唇。 苏窈指尖都在发麻,听耳畔的男人沉沉道。 “他哪里比我好?” 她呼吸不上来,鬓边浮出一层薄汗。 魏京极面色冷峻,声音压的又低又沉,“在你心里,是他重要还是我重要?” 外头晴日当空,鸟雀叽叽喳喳的啼叫,暑日的炎热尚有余威,照在人的身上,皮肤亦有种被火烧灼之感。 苏窈的衣衫不知是被她的汗水,还是男人的汗水浸透,或是二者皆有。 她的手指用力到泛白,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再迟钝,她也知道魏京极是吃醋了,颤声道:“你更重要。” 魏京极本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独有的一点例外也给了她。 如今压抑已久的情绪轰然爆发,理智顷刻间被反噬的荡然无存。 可他咬上她的后颈,嗓音低缓,看似非常的有耐心。 眸底的暗色却沉狠的似要将她弄碎了。 “喜欢他多一点,还是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