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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家伙,一个七品殿中侍御史,平常连人影都看不到,今天却第一个跳出来找皇后的茬!
这要不是蓄谋已久,打死李治都不信。
坐在龙椅上的李治,只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如坐针毡的他,表面上假装咳嗽,心底里却是骂骂咧咧:
‘混账东西,又想借朕之手打压皇后,有能耐你们自个上啊,一群废物!’
没等李治回过神,珠帘后面的武后抢先唤道:
“左右金吾卫将军何在?”
“卑职在!”两名拱卫宣政殿的中郎将立刻走到殿前。
李治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老婆要动粗,结果武后只是柔声问道:
“陛下!金吾卫将军在此,是否将臣妾逐出殿外,还请陛下明示!”
李治哪还不知道自己媳妇的秉性,越是说话温柔,越是说明愤怒。
跟武后在一起这么多年,孰轻孰重,李治心里门儿清,真要把老婆逐出殿外,那他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再说了,大臣们可以肆无忌惮的对皇后打击报复,完事后拍拍屁股走人,可他不行,毕竟跟皇后过日子的是他,作为丈夫,谁还不想落个清静自在呢!
李治挥了挥手,屏退金吾卫,然后看向殿中侍御史,十分不悦地说道:
“荣国夫人去世,朕与皇后悲不自胜,今日朝会,朕特许皇后穿缟服上殿,若是有违礼制,金御史,是否连朕也一并逐出殿外?”
金康园闻言,立马俯身请罪:“陛下,臣不敢!”
“不敢就退下!”
李治冷哼一声,第一个回合,在他主动背锅的情况下,完美化解。
台下的二皇子李贤,在目睹老娘的手段后,内心思潮翻涌,连连襃叹:
‘到底是母后,对方搬出父皇,她亦能搬出父皇,而且技高一筹,順着御史的话,先将父皇一军,然后再唯她所用,如此一来,后面的人再想对付母后,就不能再拿皇帝来压她了。’
越想越可怕的李贤,忍不住看向珠帘后的那个人,隐隐觉着,帘子后面的那个人,也正在看向他这边。
李贤脑袋一缩,慌忙低头,不敢再看,耳畔处,传来礼部侍郎萧远昭的声音:
“启奏陛下,经礼部拟定,荣国夫人赠鲁国太夫人,谥号忠烈,加赠太原王妃,请陛下圣裁!”
李治闻言,询问道:“媚娘,你觉得何如?”
“陛下,臣妾无异议!”武后应了一声。
“好,那便着中书省起草诏书,即日颁发!”李治拍板定了下来。
“回陛下!”萧远昭接着说道:“臣还有一事启奏!”
“准奏!”
得到应允的萧远昭,从袖中拿出一道写好的奏疏,双手捧起,一字一句的说道:
“娘娘忠孝节义,孝感动天,远赴东都服丧三年,礼部已拟好所需倚仗、悼词、祭祀用具,请陛下过目!”
话落,所有人都听出了不对劲。
萧远昭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提出娘娘要服丧三年,主动替武后做了决定,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武后早就答应好的呢。
正往台下走的陈公公,一听到‘服丧三年’这四个字,老奸巨猾的他,哪敢再下去接,身子往后挪了挪,又偷偷地退了回去。
礼部尚书田青山骇得脸色大变,抢在其他人之前,连滚带爬地跑出来,躬身说道:
“请陛下娘娘恕罪!礼部未经证实,有所纰漏,一切等陛下跟娘娘商议后,再做定夺。”
说着,转头对萧远昭斥责道:“萧侍郎,还不速速将奏疏收起来!”
谁知,萧远昭完全无视上司的命令,反而指责起了田青山:
“田尚书,娘娘母仪天下,时常劝解陛下推崇孝道,当为天下表率,如今你阻挠娘娘东都服丧,是何居心?莫不是想让娘娘背负起不忠不孝的罪责?”
“你!!!”
田青山被怼得哑口无言,萧远昭看似在反驳田青山,实则指桑骂魁,让武后骑虎难下。
礼部这边上下级还没吵完,另一边,中书侍郎张苍已出列,也呈上一封奏疏,大义凛然地说道:
“陛下,臣听闻娘娘闭门守孝,食不下咽,娘娘仁孝如斯,我等自愧弗如,故臣连夜草拟文书,请陛下昭示天下,让百姓上行下效、彩衣娱亲!”
参知政事李松随即出列,附和道:“惜高祖在《旌表孝友诏》中有言:民禀五常,仁义斯重。士有百行,孝敬为先。自古哲王,经邦致治,设教垂范,莫尚于兹。太宗也曾对《孝经》注解:孝为百行之首,人之常德。而今娘娘秉承先帝之遗徳,缟服加身,结庐敬孝,我大唐贤后之名,必将永流后世!”
三人一带头,其他大臣纷纷出列,加入到赞美武后的队伍中。
这其中,刚被武后提拔上来的国子监祭酒汪义凯,表现得格外卖力。
老头儿今年都七十好几了,却激动得满脸潮红。
自武后让他招募学士进翰林院修书,他便成为武后坚定的拥护者,如今见朝中大臣纷纷夸赞武后孝道,老头由衷的替武后感到高兴。
他突地想到一篇武后写的关于孝道的文章,于是连忙起身,也走到台下,激动地恭维道:
“陛下,我朝以孝治国,娘娘修书崇孝,邹缨齐紫,功标青史,娘娘曾手书:非母不生,非母不育,推燥居湿,咽苦吐甘,生养劳瘁,恩斯极矣。所以禽兽之情,犹知其母,三年在怀,理宜崇报。”
单纯的小老头永远不会想到,自己明明是替武后在李治面前邀功,最后却演变成了神助攻。
一个月后,武后直接一道敕令,就让他告老还乡了!他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哪儿!
坐在凤椅上的武后,静静地看着这帮猴子卖力的表演。
她又岂会不知这帮贼子的险恶用心,把不确定的事情变成事实,通过不断的捧杀,来进行道德绑架。
一旦自己答应,那他们奸计得逞,而自己远离朝堂,变成一个没有实权的皇后。
可要是不答应,那就坐实了不忠不孝的罪责,必将承受天下文人的口诛笔伐,恐怕最后连皇后的位置都保不住了。
这是一个摆在她眼前的‘阳谋’,对方的渔网已经张开,不管她钻与不钻,横竖都是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