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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落下，被夏日炙烤的大地，终于渐凉。
李安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下的，反正现在睁开眼就已经是天黑了。
瑞香苑里一片漆黑，她喊了一声“喜鹊，掌灯。”
手边忽然摸到一片温凉，她翻身坐起，刚要出声。
“醒了。”
李安依旧头痛欲裂，还未完全从睡梦中脱离出来，分辨了半晌才认出这是宋竟尧的声音。
她在黑暗中摸索着他放在床前的手，一路向上，摸到了他的脸。
“你吓我一跳。”
李安的手掌被他握住，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借助着清澈的月色，她抱住了男人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胸膛。
好像这个动作做了千百次一样，令她亲密又安心。
“我做了一个好奇怪的梦。梦里，你说要陪我看入冬后的盛开的第一场梅花，可是梅花开了，你却回不来了。”
李安的嗓音沙哑微，黑暗中，那双盈盈水眸颤动着，不敢回想梦里的画面。
宋竟尧握着她的手，下颌在她发间蹭着，像是在安抚，“不会的，我会一直陪着你。”
李安只是牵了牵唇角，没有说话。
她下午无意中打开的那个药瓶，闻了所谓的枯荣散后，她便恢复了一些记忆，有前段时间皇宫里发生的，还有……
还有上一世地。
关于宋竟尧的。
那是他们成亲后的第二年中秋宫宴，宋竟尧第一次参加，以洵王的身份。
那会他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关系逐渐亲密，宋竟尧虽然话少，没有这一世改变的大，但是也变化了不少。
她也跟着开心，欣喜地与他一同进宫赴宴。
那晚，歌舞升平，宋竟尧不习惯这种场合，中途借口透气出去了。
她一个人等了许久没有等到他回来，便起身出去找。
一路连找加问询路过的宫婢太监，才在一处废旧的宫寝里，听见了些许动静。
她上一辈子，是个安分守己的性子，即使听见了宋竟尧的声音，也没有贸然进去，只是在外面等着。
却在听见有女人说话的时候，紧张了一下。
她没忍住，透过缝隙看了过去。
接着，就看见了那半张侧脸。
这段记忆，她已经上辈子人不人鬼不鬼，蹉跎的十多年的日子里被消磨殆尽。
谁曾想，却意外被记了起来。
她现在心里乱得很。
上一世的那个女人已经出现了。
宋竟尧似乎很在意她，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头疼。
不管是谁，要做什么，她都不允许宋竟尧再听命于那个人。
要宋竟尧命的，都不是好东西。
她本来还打算将枯荣散告知宋竟尧，现在看来，这个东西有一定的用处，只能暂且瞒下了。
至于那个宫女，她得想办法找出来。
“想什么呢？”
宋竟尧温凉的手掌依旧牢固的握着她的手，说话间呼气的温度却欺近了李安的脸侧。
李安默了默，摇头：“没有，就是脑子里空空的，还有些饿了。”
这是她记忆出现混乱后，常说的话。
现在，竟然用来敷衍宋竟尧。
莫名心虚。
“厨房一直给你温着饭食，我让他们送来。”
“嗯。”她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安安。”
李安微微一滞，“怎么了？”
宋竟尧的手蓦然收紧，阴暗中眸色不清：“今年，我们一同去看入冬后的第一场梅，好不好？”
李安怕了，不是很想答应去看什么梅花。
上一世，花儿都开了几茬儿了，却再也没有等到他回来。
许久。
李安的身子软了下来，泄了一口气，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听见回答，宋竟尧在她的额间印下一吻，才松开她，起身点了灯，唤了喜鹊去厨房把留下的吃食端来。
错过了晚膳，夜宵是宋竟尧一口一口喂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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