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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衍定睛一看，懵了。
桌上两碗香喷喷的稀饭汤，腐『乳』夹了三四块出来盛了碗中，酱黄瓜用青瓷小碟装着，碟身青中隐约透着点儿红，像是天青『色』的远山下一点轻疏的斜阳。
乍一看上去，这一碗沃雪，远山青，一点红，竟是各种颜『色』都搭配得极为巧妙，清清爽爽，分外好看。
看到这一幕，张衍迟疑了一瞬，登时羞愧不安了来。
未曾想是晚了，竟是让俞先生来为他这个做儿子的准备早饭。
“抱歉，学生贪睡，”张衍低声认错，“得晚了。”
俞峻倒是想这么，听到他主动认错，微一皱眉，“你年纪小，就该睡一会儿。”
张衍心里挣扎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是乖乖地走上前，放下了红木匣子，拿了筷子。
刚拿筷子，忽想到了个问题。
俞先生是不是吃？
张幼双家里一向是什么长辈动筷子后，小辈才能动筷子的规矩的。
说来说去是一句话，俞先生毕竟不是他生父，之前又当了么长时间的老师。
俞峻面前，张衍压力山大。
他依赖俞先生，更担忧自己哪里为处事不妥当，令俞先生对他好感大跌。
想到俞峻看他这迟疑的模，眉头拢得更紧了，“你不吃？”
张衍：“……先生未动筷。”
俞峻看了他一眼，他面前坐了下来，拿了筷子。
顿了顿说，“你无需我面前乎这个，我不计较这个。”
他父兄去得早，被钱翁抚养长大，钱翁一个单身汉哪里懂得这么规矩。
本来钱翁是顾忌到主仆有别，不愿同他一道儿吃饭的，是俞峻冷了脸闹了好几天别扭之下，才终无奈认输，主动上了桌。
俞峻的记忆里，他俞家虽说深沐皇恩，也算是一门书香，但向来么规矩，平日里吃的用的也都与寻常百姓无疑，无非是万岁爷赏下来的宅子太大，这才请了两三个仆从帮忙照顾。
刚一坐下，俞峻就不免看了张衍手边的红木匣子一眼。
主要是这红木匣子太招人眼，张衍又遮遮掩掩的。
若是放以前，俞峻绝对不会主动开口去问。
可是他看到红木匣子的第一眼，心里就冒出了股很奇怪的感觉。
俞峻一向冷静，说不上来这是种什么的感觉，就好像是冥冥之中有什么催促着他去打开看看。
这种情况下，他难得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咳！！”
张衍呛到了。
饭米粒呛到了气管，少年俏脸霎时憋红了，捂着嘴咳了个惊天动地。
俞峻眉心一跳，几乎是想都想，丢开了手中筷子，快步走去，将张衍整个都提了来，拍他脊背。
好半天的功夫，张衍这才喘气来，脸『色』有点儿泛红，猫眼里泛着『迷』茫的水光。
对上俞峻视线后，张衍愣住了。
男人皱着眉头，眼底下意识地慌『乱』和担忧是藏不住的。
非止是他，俞峻也怔住了。
两个人似乎都有点儿意外彼下意识间的反应。
俞峻不适应地皱着眉，望着自己的手。
张衍呛到的一瞬间，涌上心头的感觉，像什么东西心头上划拉了一下，微锐地泛着疼，下意识地就什么都想。
松开了拍着张衍脊背的手，俞峻颇有些『色』厉内荏地低斥了一声，“你脑子呢？”
张衍清了清嗓子，清朗的少年音微微有些沙哑，“因为先生这粥煮得太好吃了……”
“你娘平日里不给你饭吃？”
“……娘平日里不怎么下厨。”……等等他是不是不小心把娘给卖了？
回神来，张衍看到他和俞峻双方眼里都漾了点儿柔软和无奈的笑意。
想到睡懒觉的张幼双，张衍忍不住莞尔笑了。
这一笑似乎冲淡了刚刚这莫名其妙的古怪气氛。
张衍望着红木匣子说：“这是我生父留下来的东西。”
千想万想，完全有料想到张衍说的会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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