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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眼睛,充满了死气,这一次元瑾汐却从中窥到一丝生机。
“兄……沈公子,”元瑾汐压抑住自己的心情,福身一礼,“一路辛苦,东西可取到了?”
沈怀瑜没有答话,而是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里面是两块成对的祥云纹玉佩。
“果
然是……一样的。”元瑾汐仔细地看了看,随后准确无误地拿起属于自己那块,用拇指一点点摩挲着。
“当年怀安大水,我与父亲逃难至江州,路上不慎失散。当时的流民里,有许多恶人见东西就抢。我怕被人发现,万一抢了去,许是一辈子都找不回来。便趁着夜色,埋在了王母娘娘观的石碑下面。”
“这么多年,我生怕那道观动土重修,又或是被野兽发现,好在王母娘娘保佑,终是完完整整地取了回来。多谢沈公子。”
沈怀瑜认真地看着元瑾汐,对于母亲,他的记忆真的很模糊了,实在不能确定,眼前人长得是不是像母亲。
“既然你时时担心,为何不亲自去取?”
“大水过后,我先是被拐进杂耍班,后来又被人伢子捉住,卖身做了婢女。若是贸然去取,一旦被人发现,怕还是保不住。”
沈怀瑜有些意外,没想到眼前人竟然经历了这么多的事。
从两人第一次见面起,他就觉得她很有明色见识,却没想到,她的命运多此多舛。
深吸了一口气,他还是问出了一直想问又不敢问的话,“请问令堂尊姓大名。”
“姓许,闺名兰茉。”元瑾汐答得干脆利落,她知道他需要验证,是以不需要他问,就接着说道:“据父亲说,他是在河边发现母亲的,身上穿的是寿衣,也因此,一路之上,所有人都躲着她,反倒被她从并州逃到了江州。后来,她与我迭成亲,生我时,刚好是而立之年。”
沈怀瑜快速地在心里盘算,从他了解到的信息,母亲是25岁出宫,刚回到家乡不久,就被舅舅送进沈园,随后不久就怀孕,26岁时生了他,在他两岁时“病故”,即28岁。
算时间,30岁产女,正好对得上。
而且她是被人扔到乱葬岗,可能是当时假死,被换上了寿衣,又半路苏醒,这才一跑逃走。
当然,最重要的是名字相同,又有信物。
沈怀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她,过得好么?”
“论吃食衣着,自然比不上沈家,但若论夫君的关心爱护,我娘称得上是怀安县最幸福的人。”
元瑾汐说这话时,底气十足,从小她见到过许多婶子、大娘挨丈夫的打骂、喝斥,但却从未见过父亲对母亲说过重话。就连她惹了她娘生气,她爹都是无条件维护她娘的。
“好,很好。”沈怀瑜声音颤抖,仿佛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抓起桌上的茶怀,也不管是谁的,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茶水,直直灌了进去。
来的时候,明明有一肚子问题,但这个时候却是一句也问不出来。
一切的问题,在看到元瑾汐说她娘是最幸福的人的时候,就都烟消云散了。
只要他娘在最后几年过得好、过得开心,他想不想着他又有什么要紧。
良久,他才称住心神,长身站起,向着元瑾汐一躬到底,吓得她赶紧躲开,“沈公子这是何意?”
“此一礼,乃是感谢令尊对母亲的照顾。在下还有要事,改日再来探望……”妹妹,两个字,沈怀瑜犹豫了半天,终究是没叫出口。
眼下,他可不是半年前百姓口中的大才子、举人老爷,而是一个调戏父亲房中婢女的下贱胚子。虽然他自己知道什么也没做,但这个身份,实在不好相认。
想到这儿,他更觉难受,转身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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