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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知道饶燃是为她好才骗她, 又如何呢?她已经回不去了。
许时安陡然脱了力,如断线木偶一样斜倒在地, 柔黑长发扑散开沾了地毯的灰。她一动也不动,黑暗中,曲线纤瘦的腰线静静随着呼吸起伏。无人注意,连月光也忽略了她,无情地——一如无数个冷漠的夜晚那样,悬在门板高处。
许时安侧过脸, 一绺黑发软软垂下,挡住鸦羽似的脆弱的黑睫毛。
她睁着眼侧躺,心被打开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或许有人目睹过巨轮沉没的漩涡,就是那样旋转凹陷的海面, 拖着她一路下沉——沉进月光无法照进的深渊里。没有记忆,没有人可以信任,她窒息在孤独的深海,掌心握住的只有细沙般破碎的回忆碎片。而回忆里每个微笑都折射出饶燃的影子, 这无法触及的思念, 令她更加孤独。
饶燃, 仅存于记忆中的温柔的饶燃。自己却怀疑了这样的她,甚至到现在还在怀疑着。她已经什么都无法确认了,自己的心意, 饶燃的心意,亲情、友情、爱情,一切温柔的痛苦的美好的绝望的情感混杂在一起,将她的脑袋搅成一团乱麻。
我到底是为什么而存在?
我还能回到哪里?
从这个角度看去,书桌是那样高大威严, 无数个童年的夜晚,她也像这样抱膝躺在地板上,看那遥不可及的桌上的月亮。许时安蜷缩起双腿,手指慢慢攥紧,接着摸到了一块微硬的布料。她蓦地反应过来,那是干了的血渍。
指尖轻轻揉搓,变作粉末漏下去。手指一定弄脏了,她面无表情,收回手放到鼻尖下闻了闻。果不其然,微腥的铁锈味。那些人应该都看到了吧,看到她裙边大片的血,所以才会露出那样恐惧的神情。
啊,是的,他们都怕她,就连向来傲慢的父亲竟也露出那样闪躲谦卑的目光。她眼波流转,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满足,这情绪像杂草肆意生长,几乎要填满那个孤独的空洞。
原来暴力是这样令人愉悦吗?
她忍不住回味那些时刻,失忆后第一
次意识到,自己还真切地活着。
许时安半撑着柔软的手臂起身,黑发仍凌乱散在胸前,月光一瞬间照亮了她的瞳仁深处,玻璃似的反射出冷漠而兴奋的光。
下一秒,她抬头和玻璃柜门中的倒影打了个照面,蓦地愣住了。
玻璃擦得不算太亮,黯淡月光中,好像一面敷衍的妆镜,照出不甚清晰的人影。而这模糊的黑发白裙的染血人影却触动了她的记忆,许时安不自觉地伸出手去:“……妈妈?”
她猛然清醒过来,镜中哪儿有别人,那分明就是她自己的影子。一股凉意窜上脊背,某段极其清晰的记忆冲入她的脑海。这回忆清晰得就像昨日,连细节都栩栩如生,仿佛记忆的主人时不时就会取出它来咀嚼一番。
很痛。眼前是一条黑暗曲折的小巷,鼻端能嗅到蔬果轻度腐烂的微臭,许时安从昏睡中茫然醒来,视线模糊地望向小巷尽头唯一的光源。空调外机呜呜作响,热风吹在她肌肤表面,起了一层细密的疙瘩。慢慢地,她的知觉由躯干延伸向四肢,终于,她意识到了疼痛的来源。那是她的手臂。
很痛。她甚至以为肢端已经和身体分离。
她趴在腥臭潮湿的地面,忍耐着剧烈的疼痛,小口小口地喘气。
就在这时,光源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听起来很累,就好像有人趿着女士皮鞋,拖动双腿向她走来。许时安艰难地抬起脸,目光摇晃着往上移,先是看到了一双断了系带的漂亮棕色皮鞋,再往上,是纤细脆弱的脚踝和洁白小腿,苍白的皮肤溅满血迹。
是一个女性。
逆光看不清脸。可许时安心脏猛地漏了一拍——她看到了对方手中的寒光,分明是还滴着血的刀刃。她不怕血,但怕死。
她要杀我。
一瞬的求生本能令她奇迹般撑起了破损的身体。肾上腺素的大量分泌,使她甚至意识不到手臂的刀伤崩开了在流血,只是死死盯着那个摇晃走来的白衣人影。她拼命撑着地面往后挪,掌心被粗糙的沥青磨得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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