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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连续好几天,叶轻舟都感觉自己的精神头不济的很。
自那日在春琴院听曲打了个盹,之后每每入眠总会看到昔年景象,那梦境太真切,时常醒了还不能回神,总要缓上个一时三刻才能慢慢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地。夜里多梦,自然精神就不大足,那天淋了场不大不小的雨,竟然就这么风寒了起来。这下不管怎样都得回侯府住了。
当朝一品侯又兼太子太傅,深受圣眷,位高权重,眼瞧着是门热灶,各家都想来烧上一烧。
可惜热灶自从回京就没有任何自觉,上朝的时候一副缺眠短觉的要死样子,见着谁了就拱拱手说两句客套话,下了朝溜得比谁都快,谁也逮不住他,就是想给长宁候送送礼,也没那个门路。
叶侯爷性子太野,偏爱锦衣夜游眠花宿柳,一天到晚不着个家,侯府富丽堂皇,可惜只是个摆设,并没有人回去睡觉。而长宁侯也不爱摆什么架子,但凡出门身边一个下人近侍都不带,赤/条条来去,脱下官服茫茫迈入人海,谁都找不出来他,连想给身边的仆从贿赂贿赂都下不了手。
是以好不容易生一回病,能确定人就在侯府将养,终于能去套套关系走动走动,各家都有些磨刀霍霍……长宁侯府一时门庭若市。
叶轻舟人在病中——他皮糙肉厚,一点风寒其实并不放在心上。可惜皇帝勒令他在侯府静养不许四处走动,日日派太医来垂问。叶轻舟大概读懂了皇帝的意思,应该是‘你最近的荒唐日子我都知道了,都玩出病来了,可老实待着吧,太医就是来监视你的。’
圣命难违,被圣命压在侯府静养了两天,接待了大概不下三十位各类官员,这辈子的官腔简直都要打完了。叶轻舟隐隐觉得自己的嘴都快要笑咧,也不知道是在养病还是在卖笑。
太医忧虑道,“您或许自以为体魄康健,小小风寒没有放在心上。可是侯爷不知,您多年征战又没有好好调养将息,这一场风寒并非是淋雨所致,而是淋雨引出了您多年沉积的旧伤,若不能调养好,日后后患无穷,此其一;而您常年多思多虑,若不能放下思虑安心静养,恐怕将来会有伤心脾,此其二;您北方征战时,应该是曾受过什么毒伤,只不过当年处理好了,您便没有在意,可那毒伤极为霸道,虽然当年拔除了,可却伤及根本,此其三。您实在是需要好好静养了!”
叶轻舟简直听得头疼,把手腕抽回来,无奈:“您说的有理,我都知道——您看我这不是养着呢,实在是最近事忙,没得个清闲。”
这老太医在太医院资历极高,也算是看着叶轻舟和皇帝长大的。昔年叶轻舟也曾中过一次毒,便是他诊出来的。
叶轻舟父母妻子死绝,自己是个混账,皇帝说他两句他嫌烦尚要顶回去。但这位老人家看着他长大,叶轻舟向来看他是个长辈。长辈殷殷切切地嘱咐自己注意身体,说的再唠叨叶轻舟也不敢造次。
皇帝真是有办法,他自己回回想训斥叶轻舟点什么总能被叶轻舟顶回去,终于派了个能治叶轻舟的人来。
老太医看叶轻舟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这话就是白说,这混蛋病人压根就没听进去,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从军的人身上哪能没点伤病呢?您看我这还不是能跑能跳的,也过上安生日子了,您也不用太担心。”叶轻舟看着老太医的脸色,倒反过来劝他:“真一直在养呢,就前两天不小心淋了场雨,以后我注意,我出门穿个大毛披风好不好?”
老太医道,“这才几月您就大毛披风,您安分点,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少去。少饮酒少玩乐,比什么不强?那都是消磨身体的地界。再者,您既然是在病中,访客尽量还是少见,我和您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您如今这般身份,论那些来客什么事,能比得上您的身子重要?”
天地良心啊,他就去听个曲子看个舞,连姑娘的腰都没搂过!叶轻舟:“对对,我知道……”
正此时侯府下人走进来,低眉顺眼地通报,“侯爷,安国公家二公子求见。”
恩人啊!叶轻舟精神一振,和老太医道:“这个我真不能不见,这位公子是位皇商,我和他实在有要事相商冬至!去套个马车送太医大人!”
正说着话,他从袖袋里拿出一方温润莹白的玉佩塞到老太医手里,“这是我前两天刚得的一块玉佩,正寻思您喜欢这个呢,可巧您就来了,轻舟今天实在是有事,失礼了,您别怪罪我……”
说完心急火燎地跑了。老太医手里被硬塞了一块玉佩,拽不住武艺卓绝的叶侯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叶侯爷潇洒的背影离去,半响才哭笑不得地叹了一声。
叶轻舟一路疾步过回廊,走到正堂门口往里一瞧,果然王朗正在次席上端着茶碗喝茶,手边桌子上放着两坛酒,还没进去就隐隐闻到了一股醇厚的酒香。
叶轻舟精神一振,立刻把老太医的劝诫丢到天边去了:“什么酒这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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