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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犹逢从来都不恨叶久啊。”季玉钟却突然古怪地笑了:“直到今天……我看他自己也分不清自己对叶久是什么心吧,谁知道。季犹逢是个心比天高的人,天才的通病。他一手收拾了混乱的季家,那么小就成为了太子的幕僚,没过多久便一跃成为太子眼前的红人。怎么会不骄傲呢?他当然可以赞叹叶久的曲子,但那只是对伶人玩物的赞叹,就像他也赞叹有的人字写得好,有的人长得好,有的人能把脚反着折过头顶他还鼓掌呢。但他也看不起很多人,比方说当时的太子。他虽然辅佐太子,但那只是因为太子能够提供给他想要的东西——并且太子够笨。他时常这么说,太子殿下蠢笨如猪,唯一的好处就是好摆弄。这世间无人能与他媲美,只要他想他连只猪也能扶上皇位什么的……”
苏照歌:“……”
哪里来的自恋狂。
苏照歌道:“有一点他倒和叶轻舟所见略同,叶轻舟也说太子资质驽钝,不堪大任。”
她当年还觉得叶轻舟这么评价太子实在有点不太客气,没想到和季犹逢对比起来,叶轻舟可真是个厚道人。
“直到某一次他在京城见到了叶久本人。”季玉钟道:“叶久辅佐三皇子,也就是当今。当年季犹逢跟随太子,只要不碰上三皇子基本没什么障碍,但每次只要一碰上三皇子的事他便失手,那大概真的是他这辈子第一次知道失手是什么感觉吧,并且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栽在同一个人手里——当然不可能是三皇子本人设计他,哪有主君干杂活,一定是三皇子身边的某个幕僚。他好像在一道沟反复跌倒,无论他怎么努力,怎么推演,只要反复路过,从没有成功过。对面将他所有的布局全部打乱,轻松拿走他想要的一切,似乎永远都能比他多想一步,这一步非常可气。倘或真的强到让他心生绝望,或许他也就放下了,从此承认这世上确实有比自己更强的人,可他总是只差一步,好像他和那个人只有这么一点点差距,又好像对面一直在戏耍他,你能想象到这对他是什么样的打击。”
苏照歌:“……”
她心想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可纠结的?就算流风回雪楼里有人的功夫比她好,下次遇见避开不就得了,非得一次次上去找亏吃吗?
不过想想夺嫡这种事,应该也没有避开的余地吧。
“既然有如此前缘,怎么又说季犹逢不恨他?”苏照歌轻声道:“难道不该深仇大恨?”
“对他来说那是个又可恨又可敬,又令他感到不孤独的人。他这辈子只输了这么一个人,或许他对叶久也有种自己说不出来的向往之心吧。”季玉钟沉默了一会儿:“或许想要毁灭他,或许想要得到他,或许想要成为他……他第一次见叶久,就知道那是一直压了自己一头的人,他怀揣着满心又恨又爱又敬的复杂心情,想正面见见这个人,但是叶久完全没在乎他,好像不知道他在那里一样,就那么路过了他,甚至没有多余看他一眼。”
苏照歌:“……”
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总之当年夺嫡时,尤其到了后期,他从未占据过上风,最后三皇子平稳上位,毫无悬念。”季玉钟道:“掳走良安郡主……就是那时他最后的办法。”
苏照歌掩藏在大袖下的拳头紧握,指甲甚至刺进了掌心肉中:“良安郡主……不过是深闺妇人,就算叶轻舟在辅佐三殿下的过程中曾借了郡主的力,但掳走郡主,能对大局有什么影响!”
“因为想不到其他弱点了吧。”季玉钟道:“苏姑娘别见怪——叶久早年与良安郡主夫妻情好琴瑟和鸣,在整个京城都是出名的。季犹逢觉得就长宁侯府的关系来看,长宁侯本人或者侯夫人出事叶久未必会管,可如果郡主出事,叶久势必会分心,那就是最后的机会。当时太子最后的力量是京防军,如果能利用这支军冲进皇宫改朝换代,或许还有赢的余地,是临死反扑,也是胜负手。可京防军内也分派系,有一部分人是驻扎在五城兵马司的,如果跟五城兵马司拉扯起来耽误时间,太子死不死的倒是小事,只怕他自己也活不下来,所以得先去了五城兵马司这个心腹大患。”
苏照歌道:“和良安郡主有什么关系?”
“当时五城兵马司被叶久控制。”季玉钟低声道:“他必须想办法把叶久从五城兵马司拔出去,最好他连京城也不在。所以最开始设想,如果掳走良安郡主威胁叶久,或许可行。但临近最后却出了一件事……”
苏照歌道:“可是季犹逢最后没把这个消息告诉叶轻舟啊。”
“因为太子死了。”季玉钟似乎也觉得非常可笑:“三皇子是个仁善人,哪怕当时关头紧要也不愿取了兄长性命,叶久却认为没必要如此妇人之仁,所以他……他在季犹逢决定举兵前一天夜里,趁夜潜入太子府,把太子杀了。”
苏照歌瞳孔巨震,失声道:“什么!”
“是不是很可笑?永远比他快一步……”季玉钟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太子虽然愚钝,却是一面旗帜,有太子才有争斗的资本。没有太子这个天家血脉在前面举旗,京防军怎么会听一个幕僚的话出兵皇城?太子死了,太子党彻底败了。只是一天的功夫,最后的胜负手也没了。季犹逢对着太子的尸体枯坐了一天。”
“既然已经没有这个胜负手了,何必……”苏照歌感觉自己的喉咙里像是塞着热痰:“要良安郡主还有什么用呢?”
“确实没用了,但当时季犹逢的目的已经不是扶持太子上位了,从那一刻起他的执念彻底变成了叶久,大概那天清晨他推开太子房门,看到太子的尸体那一刻时就已经疯了吧。”季玉钟道:“他想要报复叶久,不为了太子,只为了自己的……骄傲吧。叶久一直以来都太冷静了,冷静地一直稳压他,他想让叶久痛苦,失控,体会到他一直以来的挫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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