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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风轻送,春光融融,温府景致清雅恬淡,李况这样的人站在其中,只好像是一幅百花图景中滴入了一滴突兀的墨点,刺眼碍目。
可似是久居明镜司,早已习惯了他人各色目光,李况并未在这些神色异样的臣子命妇面前流露出任何不妥的神情。
他一句话落,众人尽皆起身看着他,却无一人回应,他自己也并不尴尬,反而稍待片刻,方又开口:“温尚书?”
温蓄终于自席面后走出来,神情严肃,沉声开口:“李司长拨冗前来,不知有何指教?”
近来朝堂上最甚嚣尘上之事便是新政改革,可这事目今和礼部关系算不上太大,温蓄怎么思量,都觉得大抵是因为镇国公府那层关系。
若圣上有意敲打他们温家,他自然应下就是。
只是明镜司一向难缠,他需得先迂回把这李况应付了。
李况打量走到他面前的这位尚书大人,鬓生白发,已是一把年纪,想来对自己的独子当是格外关心在意。
他自幼在宫里、明镜司见惯各色人等,自然瞧出这位尚书大人的心思。
是以他开口时极为直接,根本没有给温尚书同他迂回的机会。
“指教谈不上,不过是奉圣上之命调查太学选试舞弊诸事,不巧,查到了温大人家。”
温蓄皱眉:“李司长此话怎讲?”
他一个礼部尚书,自然不会去管太学选试的事,要查也是该去太学查,去翰林院查……翰林院……
温蓄目光微变。
李况微笑,一双狭长眼眸如同狡猾的狐狸一般,直让人心惊胆战,唯恐一个不小心就走进他挖的陷阱之中。
“自然是温大人府上有人牵扯进了太学舞弊一案中,是以才要明镜司来将人带走。不过温大人放心,大理寺与明镜司一定会秉公调查,到时查清真相,若令郎清白,自当全须全尾将人送回来。”
“你说什么?”温谦煜低呼出声。
他自幼读书,恪守圣人教诲,从不行违制之举,况且他是去做监堂的,如何舞弊?
对于一个士子来说,若行抄袭作弊之举,莫说在朝堂之上,便是不入朝堂,也在天下读书人里再抬不起头来。
温谦煜从小以君子之礼要求自己,如何能忍这般污蔑。
他当即走到父亲身边来,倒想向李况询问清楚。
只他到底年岁不大,没有经历过多少事情,那李况突地冷下脸来,目光犹如刀刃般锋利,竟让他一句话忽然梗住,愣了一下方挺直脊背,重新提了口气开口。
“我……”
只才说出一个字来,却被温尚书抬手拦下。
温蓄面色凝重,开口问道:“不知李司长可有何证据,若无证据,小儿不认此错。”
李况的目光不经意自另一边注视着这里动静的沈明嫣身上瞟过,见那沈三小姐神情微冷,不知怎么心里有种异样的快感。
他于是又扬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来:“此案尚未在大理寺审理,便是有证据,如何能给温大人瞧?依我之见,温大人还是赶紧让令郎与我走一趟,早些问清,也早些放令郎回来不是?”
他顿了一下,目光越过温蓄,看向站在后方的沈功成和小郑氏,状似无意地开口:“如今沈家小郎差不多已到了明镜司狱中,倘若令郎耽搁,恐怕受苦的不只是他自己。”
这一下,沈功成和小郑氏立时冲上前来。
小郑氏最是宝贝她这个儿子,连规矩也顾不得了,当即问道:“李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景儿不过稚童,一心向学,难道李大人的意思是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会作弊吗?”
李况懒散道:“沈夫人莫要着急,这不是还在调查吗?若不然你问问温公子,太学考学之前,他和令公子说过些什么呢?”
“不过是个孩子,能说什么!李大人不问缘由,倒将孩童押入狱中,岂有这样道理?明镜司大狱谁人不知?便是大人进去都要掉一层皮,那小孩子又如何受得了!”
连一向唯唯诺诺的沈功成都急了,可见沈明景到底是这夫妻二人的“命根子”。
李况的视线在焦急的沈家人和一脸沉重的温家人身上溜了两圈,最后看向了温谦煜。
“温侍书,今日府上正好这么多大人在,不若你现在说说,你与沈家小郎在太学选试之前见面,不是提点他考题,又与他说了什么呢?若你真能说出个子丑寅卯,到时本官替你在圣上面前陈明,也好早日还你与沈家小郎清白啊。”
温谦煜双手紧攥,一颗心如同要从胸腔之中跳出来一般。
他便是再愚钝,这会也该看明白了,他这是掉进旁人的局中了。
那日偶遇沈明景,他本只是想打个招呼与沈家人打好关系,可沈明景无意中提到沈明嫣,却让他原本就有些思念的心越发雀跃起来。
他是未曾向沈明景透露任何关于太学选试的事情,但瓜田李下,旁人如此
怀疑,难道他为了洗清自己,便要将沈三姑娘拉下水吗?
倘若沈三姑娘承认了,那他二人便有私相授受之嫌,这世道本就对女子苛刻,届时沈三姑娘又如何自处?
他弱冠之时,曾立志做个直臣,宁折不弯,若果真因他之故,反令旁人蒙受屈辱冤屈,他与小人何异?
少年人的情感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就写在脸上,李况看着温谦煜,只觉有趣又精彩。
他如同给燃烧的火焰添一把柴,唯恐天下不乱般道:“温侍书,怎么不说话了?可是心虚?”
“下官未曾心虚!”温谦煜突然抬起头来,“下官自认没有任何违规逾矩之处,倘若惹明镜司怀疑,还请李司长秉公办事,认真调查,还下官一个公道!”
他如同一个义无反顾的勇士一般,直面李况狡黠的目光。
那一刻起,他便不再有任何犹豫地挡在了沈明嫣之前,颇有种哪怕自己与李况玉石俱焚,也不愿令沈明嫣受一丝误解的无畏之感。
可沈明嫣却瞧着他,微微皱了眉。
人在年轻的时候,总是觉得以己身之清正,可对抗整个世界。
殊不知这世间是非善恶从不会有一道黑白分明的界限,过刚易折,温谦煜越是这样,反而越掉进了祁珩为他设的这场局中。
果然他这话一出口,温蓄的目光就变了又变。
他早知道这个儿子让他保护得太好,以致如今甚至连明镜司是什么样的地方都没有概念。
进了明镜司的大狱,什么手段没有?令人招供的办法恐怕整个大梁也找不出个比明镜司更多的地方。
温谦煜一个书生,哪能经得住那般折腾?
温夫人倒要冲上前来抱住自己的儿子,可李况早就等着温谦煜这话了,哪里肯给她机会?
温夫人才抱住温谦煜的一条胳膊,明镜司的人就已哗啦啦围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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