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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没头没尾，沈明嫣听不明白，她本能地想要离这个人远点，不如说，是离这个疯子远点。
可她只是向后仰了一点身子，祁珩就忽然更倾身一分：“为什么躲我？”
沈明嫣愣了一下，他说“我”，而不是“朕”。
“我在问你，为什么躲着我？”
“祁珩……”沈明嫣抬起视线对上他的眼睛，却发现他眸中似有黯然的星火。
她一时向被人掐住了喉咙一般，只觉得怎么呼吸都吸不进气来。眸中的泪水不受控制地盈满滴落，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了。
“我下旨，让他们把你放进上宫擢选的名单的，也是我下旨，赏沈家金银，赞沈明景学问上佳。沈明嫣，我对你不好吗？”
他像是刚从湖水里被捞出来一般，每一句话都仿佛带着潮湿的雾气，带着如水波般荡开的颤抖。
他在问，又好像在乞求。
祁珩，在乞求她的答案，这怎么可能呢？
“圣上，说什么？”
沈明嫣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他分明长着祁珩的模样，却与她记忆中的祁珩大相径庭。
他好像是一个被落在街边的孩童一般，等着一个可靠之人的安慰与保护。
可他是祁珩啊，那个直到叛军攻入宫城，都能高高在上赐她一死的祁珩啊，他怎么会需要别人的保护呢？
“回答我，我对你不好吗？”
他突然抬手扣住她的肩，强迫她正视他的问题。
沈明嫣原本模糊的视线，因一颗泪珠坠落，突然间清晰，她的心猛地揪了一下，而后如潮水退却般，巨大的无措与恐惧将她的整个身体都占满。
她决定带着虎符为了北疆一试时，曾想过祁珩会恼怒，甚至想过她可能因此丢掉这一世的性命。
可她从未想过，祁珩会是这样逼问她与虎符完全无关的问题。
“祁珩，你清醒一点。”她错开视线，抬手想推开这个忽然发疯的男人。
可祁珩就如同陷入了另一个世界一般，她的手刚动了一下，就被对方大力按下，如钉在那长案边上一般，让她根本动弹不得。
他的力气太大，以至于沈明嫣的手撞在木头上，甚至有片刻没了知觉。
而后是巨大的疼痛沿着胳膊传至全身，让她不受控制地流出泪来。
“你哭了。”祁珩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一片羽毛落在她的脸颊上。
沈明嫣深吸了一口气：“祁珩，你够了。”
“我有时在想，是不是我还做得不够好，所以竟然让多随便的男人，都能靠近你。”
“祁珩，你够了！”沈明嫣几乎是将这句话喊了出来。
他这样逼她，倒不如以触犯天颜将她赐死算了，总好过在这小小一方空间里忍受一个疯子的折磨。
“不够，远远不够。”祁珩摇头，“我知道，都是我亏欠你的，我还能做很多，很多很多，沈明嫣，不要躲着我好吗？”
“沈明嫣，你看着我，我都可以补偿给你，你答应我，答应我啊！”
沈明嫣偏过头不去看他，祁珩不是她记忆里的样子了，有什么事情因着她的重生，发生了骇人听闻的改变。
她现在只想逃，随便什么人，随便什么地方，只要能离开这座吃人的皇宫，逃到哪里她都认了。
她错了，就算是走投无路，就算是她终究救不回三叔，救不回祖母，她都不应该将任何一丝希望放在祁珩身上。
“沈明嫣！”
可下一瞬，殿内忽然安静了下来。
笃笃的敲门声传了过来，外头是张公公的声音：“圣上，裴大人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