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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沈家的人这都去了好一会了,怎么还没回来?”
沈府客房内,姜筠从外进来,神色焦急。
沈明嫣才一回来,姑祖母就把沈家人都叫去了应松厅。姜筠虽没有去,可今日发生的最大的事便是那玉酿春,沈家这般,十有八九也和那事有关。
姜筠不怎么了解朝堂之事,但新政还是听说过的,沈明嫣原本就猜测那玉酿春与市易司的事有关,如今沈家人说了这么久都没个结果,可见事情不小。
只是程吉不过一个商人,且还是头一回自己来上京,于这种事上根本没有经验。
他挠了挠头,坐在椅子上叹气:“想必是咱们的事牵连了沈家。早知就不该来。若是把酒卖完了,就回金州去,哪里这么多事?”
“舅舅,哪有那么容易,就算我们走了,那假酒还是在,便仍会有其他商人利益受损。这事必然不是针对我们一家酒坊。”
“筠丫头,就算咱们知道人家要干什么,咱们不过金州商人,难道还能与官爷作对?”
这一说,倒把姜筠的满腔热情激起来了。
“事有不平,自然要分说清楚,那市易司的赵大人倒是让我们薄利多销,可如今市面上有了假酒,他就一概不管?岂有这样的好事?”
“筠儿,可不能这样说。”程吉是个老实商人,听见姜筠议论官员是非,吓得直摇头。
姜筠却浑然不怕:“像咱们这般低价售出桃花酒的,必然不只一家,说不定连别的物什也有出现这种情况的。舅舅,咱们不能只靠沈家,这是咱们这些商人自己的事,我们也得做些什么。”
“你要做什么?可不敢乱来!”
“舅舅,你且把这段日子和你有来往的商人都写下来,明日我先去问问,看到底这样被坑了的人还有多少,我们再做定论。”
七月底,正忙得不可开交的市易司忽然关门了。
新来的商人们本是听说了消息来此登记的,却发现整个市易司大门紧闭,门前有两个侍卫,凡有人要进去,便说市易司歇业,让人改日再来。
可等了两日,那市易司还是没有半点开门的迹象,倒是临时支了个摊子供人登记,可人手不够,规矩混乱,引来不少牢骚。
原本只是几句抱怨,对市易司来说也无伤大雅。
可过了一日,一大清早这市易司门前便忽然多了许多面色不善的商人。
他们一大群人结伴而来,到了市易司门前,便散了开去,若瞧见前来登记的商人,便当先把人拦住,说上一通话之后,那商人不管来时什么样,总会面露犹豫之色。
把守的侍卫觉出不对,想要驱赶。
奈何这些商人也是老油子了,只往街对面的石台上一坐,便说自己是来乘凉的,那些侍卫一点办法也无。
于是短短几个时辰,在这些商人的劝说下,越来越多新的商人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待日上中天,这市易司门前已积聚了几十名来上京售卖货物的商贩,其中还有他们雇来的镖局之人,浩浩荡荡,把这市易司门前的路堵了个水泄不通。
有好事百姓询问,便见一个年轻姑娘打开一坛写着“玉酿春”的酒,又打开一坛写着“桃花酒”的酒,令人品尝。
结果凡是尝了的,无不说十两一坛的玉酿春和二两一坛的桃花酒一模一样。
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在上京城内传播开去,与之一同传播的,还有一则消息,说这桃花酒改名玉酿春,乃是市易司市易使赵之运推波助澜。
“裴兄,都这么些日子了,倒是有什么主意没有?”
下了朝,裴倾往外宫城的官署走去,杜元良便追了上来,面色焦急。
今日上朝,因为这几日外地商人堵在市易司门口的事,几个老大人将新政施行好生批判了一番,俨然一副死谏模样。
若非祁珩早见惯了他们那副做派,只怕也要被吓住做出让步。
虽知道那几个老臣出来上奏,必是得了镇国公的授意,但这事没有证据,镇国公到底已有些年纪了,总不能就这么参他。
又有市易司里丢了户部的名册这事在,杜元良便更加着急。
奈何都几天过去了,也不见裴倾给他递什么消息,他实在等不得了,这才一下朝就追过来。
“ 登高跌重,若不令其癫狂,我们又如何出手?”裴倾却言语淡淡,似乎一点不为如今纷乱的局势而头疼。
杜元良眉头紧皱:“这市易司也是你的心血,当真就让它在百姓里烂了口碑?”
“颜均所忧何事?”裴倾反问。
杜元良愣了一下:“倘若百姓不再信任市易司,那监督市场、调控价格之事便为无稽之谈,若想减少囤积居奇,自然也是难上加难。”
“百姓为何不信市易司?”裴倾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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