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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韦涛望着刘春丽颀长的身影,不由地摇头苦笑了一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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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涛以前的日子很清苦。母亲去世早,姐姐又早早地嫁人。家里就剩下他与父亲两人。父亲把人生的全部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七一年,他初中毕业后,上高中不考试,凭群众“推荐”。父亲舍着自己的老脸,托一个远门的亲戚,他能在镇里说上话,让儿子上了高中。父亲说:“儿子,你爹没大本事,往后就指望你自己了。你也能看出来,就眼前这个样子,咱想说个媳妇都难。”韦涛对父亲说:“大,我会争气的。”他去镇里上了高中,与镇党委书记的儿子王少锋同桌。韦涛是个有心人,他与王少锋相处得很好。两人不到半年的时间,就成了铁哥们。东西根本不分你我。那时候,日子很艰苦,求学岁月更难。很多学生吃不起菜。王少锋在镇大院里吃饭,吃的是公家的食堂。饭菜都是上等的。王少锋隔三岔五就让韦涛去他那里改善伙食。韦涛不好意思去,王少锋就说:“今天我爸去县里开会了,给我留的饭票多。我问食堂师傅了,今晌午做肉。”

韦涛跟王少锋去了镇党委大院。王少锋让韦涛在住室里等着,自己去食堂打饭。他买了两份菜,又拿两个杠子馍,全是好面卷子,暄暄的,口感好极了。韦涛吃着这样的饭菜,觉得这就是天堂的日子。这样的好面馍就是没有菜,也能吃上好几个。王少锋又把自己的杠子馍掰给韦涛一个,说:“我吃不完,放在这儿就浪费了。”他把自己菜里面的肥肉都夹给了韦涛。

韦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们这样的家户,整年吃不上一回肉。越肥越解馋。”

王少锋说:“你往后馋了,就跟我到这来。我爸经常外出开会,省下的饭票就是咱俩的。”

韦涛感激地说:“少锋,你对我太好了!”

王少锋说:“谁让咱俩是好朋友呐。我就爱交你这样的朋友,人诚实。”

韦涛说:“明友易交,知己难求。我今生能有你这一个知己就满足了。”

他们在高中二年里,王少锋给韦涛不少帮助。他们是无话不说的兄弟。毕业之后,王少锋进镇食品站任会计,成了吃公家粮食的人。韦涛回家务农。父亲只能是父亲,他见儿子毕业了,就开始张罗儿子的婚事。韦涛说:“大,我现在还年轻,不想恁早就提婚事。”

父亲说:“你早成家,我早放心。这早晚都是当爹的事。”

韦涛说:“大,我的婚事就不用您操心了。过几年再说吧,,反正我打不了光棍。”

父亲说:“你小子也只能说说大话,你当找媳妇是件容易的事?”

韦涛没事就去镇上找王少锋玩。王少锋在食品站找不到知己,很是想念昔日的同窗。他看到老朋友,就高兴地说:“韦涛,今天不走了,咱俩喝几盅。”韦涛就背着王少锋,到街上拎两斤酒。

王少锋见韦涛这样客气,他真不高兴了:“我说老同学,你对我不要客气。你知道这两瓶酒多少钱吗?你哪弄钱去?我有固定工资。在你没找到工作之前,往后在这吃喝都是我的。”

韦涛说:“少锋,我欠你的太多了。”

王少锋说:“你说这话,我就更生气了。你放心,老同学,我只要有一口饭吃,绝对饿不着你。”

两人在酒桌上,几盅酒下肚,王少锋说:“我给我爸介绍了咱俩的关系,也说了你的情况,让我爸帮你一把。他是镇里一把手,说话还是算数的。我爸发话了,今后有机会一定考虑你。”

韦涛激动地说:“少锋,我真的谢谢你了,往后我们就是亲兄弟了。”

王少锋说:“到年关,我发了工资,给你送过年的钱。”

韦涛感动得直点头。他说:“少锋,不说了,咱们喝酒。”

他们是七三年农历十一月未离开的学校,王少锋毕业就进了食品站上班。到年底,他才能领工资。现在,他吃花还得爸爸掏腰包。韦涛一般情况下,不想麻烦王少锋。这年的春节,韦涛备着丰厚的礼物去了王少峰的家。王少锋的爸爸见了他很高兴,还陪他俩喝了几盅酒。韦涛临走时,王书记拍着他的肩膀说:“小伙子好好干,我们不会埋没人才的。”

这句话给韦涛输送了人生的力量和许多美好的想象。

果然,第二年初春,大队书记通知韦涛去镇供销社上班。他负责生活门市部,专卖锅碗瓢勺和缸及各种烧制的盆罐之类。相比之下,这是供销社最差的工种。但这毕竟是为公家做事,而且一上来就是亦工亦农的待遇。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这天,他站在生活门市部里,望着来买东西的人们,以及他让人去后院挑捡货物,那感觉实在是美妙极了。当晚,他请壬少锋去饭店,笑着说:“少锋,今晚我请你吃饭。”

王少锋说:“今晚就吃你。”

韦涛说:“我啥也不说了,咱们喝酒。”他端起酒盅。

两人碰下酒盅,都一饮而尽。此时的韦涛,心情激动。他想不到,自己这么快就脱离了体力之劳。他从内心里感谢帮助自己的这位贵人!

王少锋说:“你现在还是个亦工亦农,得好好地表现自己,争取尽快转正,转了正那才是你真正的铁饭碗。”

韦涛笑着点了点头。他想,我会好好地表现自己的。

每天,韦涛是第一个开门,他不到下班时间不关门。上班时间从不离开自己的岗位。服务热情。碰到年老体弱的,他还动手帮忙。他在供销社里,口碑不错。

他是单身职工,住在供销社大院后排宿舍里。一个房间三个人,他们很快就熟悉了。夜里睡不着时,他们也聊上几句。他们的条件都比韦涛优越。他们都是干部子弟。韦涛没法与人攀比。他也不想与人攀比。他工作之余,爱在那行杨树下散步,或者站在院西北角那座不大的水塘边遐想。他知道自己的情况,他很会处理自己与别人的关系。与他一个门市部站柜台的,是老郑,五十多岁,一个很和气又很计较的中年职工。韦涛事事让着他,出力的活自己抢着干。老郑说:“韦涛,辛苦你了。”

韦涛笑着:“我年轻,正是锻炼的好时候。有啥活您只管说。”

老郑满意地点着头。他知道自己的搭档是个很实在的年轻人。

每个门市部后边,都有两小间偏房,与门市部连通着。是供本门市部营业员住的。也是负责门市部安全的。老郑就住在这两间偏房里。阴天下雨,顾客不多。老郑就让韦涛去他那儿聊天,老郑与他谈的都是自己的人生经验。

与生活门市部相邻的西边,是卖布匹的门市部。营业员是两位年轻姑娘。其中一位长得很漂亮,人也很善良,她叫刘春丽。一次,她在后院轧井边洗衣服,一个人又轧水又揉搓衣服,双手沾满了洗衣粉泡沫。一阵风吹来,把她晾晒的衣服吹落下来,就在衣服快要落地时,被路过的韦涛伸手接住了。又给她重新搭在铁丝上,说:“春天的风大,你该用夹子夹住。”

刘春丽说:“我的几个夹子被人借去了。”她理下刘海儿,指了下不远处晾晒的花花绿绿的衣服。她一双清澈透明的眼睛格外水灵,笑得也甜。

韦涛说:“我有几个竹夹子,如果你能用着的话,我给你拿去。”

刘春丽一脸桃花盛开。她说:“那多不好意思,还得让你跑一趟。”

韦涛笑着说:“小事一桩。”当时,韦涛没敢多想。他知道刘春丽的父亲,是邻近公社的一位主要领导。他与刘春丽是两个世界上的人。他这样做只是尽一个同事的义务,完善自己做人的素质。

韦涛拿来竹夹,帮她夹好晾晒的衣服,笑着说:“这样,风就吹不掉了。”

刘春丽甜美地笑道:“韦涛,谢谢你了!”给他一个亮丽的眼神。

韦涛说:“举手之劳,你不用客气。”他迈步离去。

刘春丽说:“韦涛,能不能帮我轧盆清水?我想涮涮这洗过的衣服。”她说着,不好意思地伸出双手让韦涛看,那白嫩的手指上沾满了泡沫。

韦涛给她轧盆清水,对她笑笑,转身离去。他不想在这久待。他怕无风起浪,更怕为自己制造不必要的麻烦。他要心无旁骛地工作。他当前的奋斗目标就是转正。

刘春丽望着韦涛健美的背影,心脏不由地加快跳动。她脸红红的,有点烫。她独自笑了笑。

下午,韦涛下过班在宿舍里看书,其他两个同事上街溜达去了。刘春丽笑着进来了,她说:“韦涛,我给你送竹夹来了。”

韦涛站起来,笑道:“你把竹夹放桌上吧。你看,这屋里连个坐处也没有。乱七八糟的。”

刘春丽笑着:“你们男人的宿舍都是这个样子。你看的啥书?”

韦涛说:“闲着没事,看本小说。”他亮下书皮,是吴强的巜红日》。

刘春丽说:“你看过,能借我看看吗?”她一双目流在他脸上滑了一下。

韦涛说:“我连夜看,看完就给你送去。”

刘春丽笑笑,转身走了。一团女人的气息也随之飘散。

韦涛望着刘春丽颀长的身影,不由地摇头苦笑了一下。你别瞎想,这完全是不可能的。别给自己制造感情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