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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庆中说:“他变化不大。起码对我还是老样子。我们几盅酒下肚,说话就无遮无拦了。”
赵秀玉说:“这样说来,他心态不错?”他没问自己的情况吗?是不是把自己忘了?
丁庆中说:“他心情不错。我们谈了很多。说实在的,这个时候,我不想与他多在一起,我怕闲言。昨天,我们单独在一起时,我也没谈咱镇里情况。我不想打扰他,更不想因此影响咱们多年的友谊。”
赵秀玉说:“庆中,你该争取还得争取。我还是那句老话,无论咱俩谁上去都是胜利。”
丁庆中说:“咱俩共事多年了,你应该了解我的性格。”
赵秀玉说:“咱不聊这了。他最近又写东西吗?”
丁庆中说:“可能他近期要发表个中篇小说,往后的时间就是专心潜入生活,多积累素材,想写一部以农村改革为内容的长篇小说。他说他已回过咱庄了,可咱俩没一个知道的。”
赵秀玉说:“他不想打扰咱俩。他来咱县多少天了,没主动约咱谈吧,他还是有点高高在上的感觉。”
丁庆中说:“我们得学会理解。他确实忙。”
赵秀玉说:“我回自己的办公室了。”她起身走了出去。
丁庆中抽着了一支烟。他也搞不清楚,丁庆国为什么不提赵秀玉的事。也许,时间老人确实可怕,它淡薄了许多美好的记忆。
赵秀玉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惆怅。她为丁庆国没打听自己的情况而委屈。尽管这种委屈没有一点道理。在她的心灵深处,丁庆国就是她人生的一部分。
七五年的春节,丁庆民与赵秀玉去舅舅家拜年,赵秀玉见老表家有本梁斌的巜红旗谱》,她立马想到了丁庆国。她说:“老表,你的这部小说借我看看?”
老表笑着说:“你得抓紧时间看,我也是借人家的。如果不是你张口,我不借。这书可是人家的命根子!你看完就让表哥给我送来。”
丁庆民说:“啥书?你说的给宝贝蛋样。”他拿起那本旧书,随便翻了几页。
老表说:“老表,货卖要家,你不看书,给你说不明白。”
赵秀玉拿起那本书,提前放进篮子里。她回到家,就躺在床上看巜红旗谱》。晩上,她还想继续看几页,丁庆民不高兴了:“这么冷的天,你看它有啥用?快睡吧,让我搂搂。”
赵秀玉说:“你先睡吧,我看会书再睡。”
丁庆民说:“不看,睡觉。”他光着上身去夺赵秀玉手中的书,然后,他又吹灭了灯。
赵秀玉拿他没办法,脱掉上衣缩进被窝。丁庆民扑过来去搂她的身子。她心情不好,身子硬硬的,不与他配合。
寒假开学的第二天,赵秀玉找到东明,小声地说:“你放学后,把这本书亲自交给你哥,让他抓紧时间看。”
放学后,赵秀玉不放心,她又对东明说:“别让其他人看,你把书亲自交给你哥。”她怕外人看到了书中的纸条。
书送出去之后,她就巴望着丁庆国尽快还书。说是她巴望还书,倒不如说她想尽快得到丁庆国的回音。自她结婚以来,除去在镇文化站门口见丁庆国一面外,以后没再见过他。她现在自由了,也想见见丁庆国,可她总是看不到丁庆国的身影。她有一肚子话想对丁庆国倾诉,可是她找不到机会。她又不便去丁庆国的家,她怕别人说闲话,更怕丁庆民误解。
她终于盼到了丁庆国还书。东明递给她书时,她接书的手有点微微颤抖。她心里特别激动。她把书放进自己抽屉里,想象着丁庆国要对自己说的话。她想好了,今后就以这种方式与丁庆国交流,让东明当他们的“信使”。等到她休息时,别人都去了教室,她坐在办公室里,从抽屉里拿出那本书,放在自己面前。她捋了捋书皮,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她才轻轻地打开书,里面果然有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两个字:谢谢。客气而又冰冷。她火热的心一下子凉了。一团浓浓的空虚感包裹着她。她不甘心,又去翻书,一页一页地翻。没有新的发现。她感到空前的委屈,泪水涌出眼眶,顺着她的脸颊汨汨地滴在办公桌上。她使劲地擦了一把眼泪,可泪水还是不停地向外涌。她认为丁庆国太小家子气了,根本就不了解她的一片苦心。她冷静下来,又想,赵秀玉,你不能对丁庆国要求太多,你是别人的老婆,你让他对你说什么?他又能对你说什么?她抑制住自己的眼泪。他能对你说声谢谢就不错了,谢谢你给他的鼓励,谢谢你给他找书看。你没有理由埋怨他。他的做法,你无懈可击。尽管她这样想,可她心里还是别扭,觉得丁庆国已把自己当成了外人。实际上,他们之间除去昔日情感的牵扯外,已没有任何故事了。
出于她意外的是,第二个星期一,丁庆中出现在学校办公室里。王校长笑着说:“我向大家介绍下,这是我们新来的教师,丁庆中同志,大家欢迎。”他带头鼓掌。
赵秀玉说:“丁庆中,我们祝贺你。”
丁庆中说:“今后还请各位多多指教。”他散着烟。
然后,王校长对任课老师又作了重新调整。丁庆中教五年级语文,还有两门副课。另外兼五年级的班主任。
赵秀玉表面上一脸喜色,内心却是另一番滋味。她想,丁庆中高中毕业就进学校教学,这多多少少对丁庆国有点刺激。别人高中毕业都有工作,只有他还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干农活。他要坚强的话,还能挺下去。如果他软弱一点,他就会消极,甚至对人生失去信心。老天对丁庆国太不公平了。赵秀玉心里沉甸甸的,她眼前的一切都黯然失色。她甚至想把自己的教师名额让给丁庆国。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丁庆民不会同意,公公也会极力反对。自己这样做是引火烧身。这天,赵秀玉看似平常,其实内心很是难受。她光怕丁庆国受不了这种刺激,怕他破罐子破摔。如果自己在他身边,再大的痛苦有我们俩共同承受,他的心会好受点。现在,他在感情和事业上承受着双重的压力。不能否定,人生对丁庆国太残酷了,自己也是这残酷中的一部分。
放学后,赵秀玉与丁庆中一起向村里走去。她说:“庆中,往后我们就是同事了。”
丁庆中说:“上帝开始青睐我们这些贫民子弟了。”
赵秀玉看他一眼,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丁庆中说:“我没有什么意思。自己一毕业就成了一名小学教师,我得感谢你公公。”
赵秀玉说:“你少与我耍贫嘴。”她知道,丁庆中进学校教学,肯定不是公公的努力。
丁庆中说:“我说的是实话。在咱大队,没有丁书记点头,我会进学校吗?”
赵秀玉回到家说了丁庆中教学的事,丁庆民告诉她事情的原委,并说:“他有个好表舅。”
赵秀玉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丁庆国为什么没有一个当官的亲戚呢?
一天放学后,赵秀玉说:“庆中,我们能聊会吗?”她坐在办公桌边没动。
丁庆中准备回家又坐到自己办公桌边,笑着说:“秀玉,你是不是想找个发泄的对象?现在粮站不忙了,可以让丁庆民在家多陪陪你。你现在正需要安慰的时候。”他指的是赵秀玉妊娠反应。
赵秀玉说:“我给你说正经的,你别动辄就取笑我。”
丁庆中点着一支烟,慢慢地抽着。他想,你与我聊什么,肯定是想打听丁庆国的情况。你们女人的心最复杂,把人甩了还不放过,还虚情假意地问人家过得怎么样?人家过得怎样,与你还有一毛钱的关系吗?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讲真情的女人?
赵秀玉说:“庆中,我们从小学到初中都是同班同学,处得也不错,你说实话,现在丁庆国的情况怎么样?”
丁庆中说:“你让我说实话吗?”他望着赵秀玉。
赵秀玉说:“我让你说实话。”可能他心态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