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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宋石龙被打得遍体鳞伤。他们把宋石龙放下来,让他躺在那堆干草上。宋石龙连动的力气也没有了。他只等着死了。他神志迷糊地躺在那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屋门被推开了,吴双珍进来了。她看见宋石龙全身是血,鼻青脸肿,她不能自已地扑在他身上哭出声来。
宋石龙不想让吴双珍看到自己这副模样,他不知道吴双珍怎么知道自己在这个地方。他有气无力地说:“双珍,这是什么地方?你咋知道我在这里?”
吴双珍握着他的手说:“我也不知这是什么地方。是他们拉我过来的,他们说你病了。”
宋石龙说:“双珍,他们可能要对我下毒手了。他们把我和朱书记他们分开了。”
吴双珍说:“他们为什么要对你这样?你倒底有什么罪?”她以泪洗面。
宋石龙说:“我什么罪也没有。他们逼我承认反党反社会主义反对伟大领袖毛主席,他们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能承认这莫须有的事。双珍,他们这是陷害我,这是一个阴谋。”
吴双珍只是一个劲地流泪:“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呢?”
宋石龙说:“双珍,你要坚强起来,你要看着两个孩子好好地过下去。我不会向他们屈服的,他们太卑鄙了。”
吴双珍擦把泪水,说:“石龙,我怕他们对你不讲道理。”
宋石龙说:“他们已经不讲道理了。双珍,我对不住你,让你跟我受苦了。”
吴双珍抽泣得说不出话来。她的手不停地摸着宋石龙的脸颊。宋石龙累了,他闭上眼睛躺在那儿,感到周身都在疼痛。
吴双珍说:“石龙,你现在怎样?要不要看医生?”
宋石龙说:“我还能坚持住。双珍,你要照顾好咱的孩子。我现在很想看看他们。”
吴双珍说不出话来,她只是一个劲地哭。
吴双珍被看管人员推走了。屋门又关上了,他一个人躺在没有光线的黑屋里。
后来,吴双珍又来看他两次,顺便给他带来换洗的衣服。她在宋石龙面前啥也不说,只是默默地流泪。无论宋石龙怎样问,她就是不说话。她用眼泪诉说着自己内心的委屈和苦难。宋石龙知道,自己大难临头了。
吴双珍离开后,宋石龙动了动身子,他想让自己躺得舒服点。他想,吴双珍已经承受不住了,自己不用为难她了。她还年轻,还有很长的人生路要走,自己不能耽误她的前程。她近两次见自己光哭不说话,就证明她有难言之苦。她是个弱女子,经不起这么多的磨难,还是自己主动提出与她分手吧。他如此一想,心里轻松了一点。最后,他又想,这样,对吴双珍也是一种彻底的解脱。
吴双珍出院后,她决定去市里看儿子和孙子。她自己对儿女关爱太少。他们小时候,自己身不由己,想疼爱他们也难以做到。后来有机会了,一双儿女又不接受自己的爱抚。儿子文思结婚,没有让她知道,她去问宋石龙原因,宋石龙说,文思不想把自己的婚事大办,越简单越好,他得尊重儿子的意见,就没把这事对她说。吴双珍心里明白,儿子不想让自己参加她的婚礼。她委屈她难受,她一个人哭了很长时间。可她的这种委屈又无法向人倾诉。儿子有了孩子,又没对她说,她心里更不是个滋味。她认为儿子不想认自己这个母亲了。无论儿子认不认自己,她必须去市里看自己的孙子。顺便也看看自己的儿媳妇。她打宋石龙的电话,问文思在市里的住址后,就乘车去了市里。她到市里买了礼物,就去市财政局家属院。吴双珍没费大周折,就按响了文思的房门铃。月秀开门见是吴双珍,她满脸欢喜地说:“是双珍!快屋里坐。你来自己孩子家,还买这么多的东西?”
吴双珍笑着说:“我是给小孙子买的。姐,咱孙子呢?”她把东西放下来,打量着室内。
月秀说:“双珍,你先坐下喝茶,我去抱他。这小子淘气得很。”她到另一间屋子里,抱出孙子让吴双珍看。吴双珍接过还不到一岁的孙子,她心里一热,两眼就潮湿了。血缘的力量让吴双珍倍感激动。小孙子胖胖的,一双黢黑的大眼睛,直盯着她看。他小嘴咧了咧,很纯真很稚气。她不由地在小孙子脸颊上轻轻地亲了一下。一团母性的柔情在膨胀着她。
吴双珍说:“姐,咱孙子叫啥名子?”她逗着怀里的孙子。
月秀坐在她身边,伸手整了整孙子的衣领,说:“叫朴朴。”
吴双珍说:“朴朴,我的小朴朴。”她把孙子举到自己的眼前,看个不够。
月秀问:“双珍,你眼下还忙不?”
吴双珍说:“我不退休就没闲时候。我是想他们想得受不了了,我就过来了。姐,你不介意吧?”
月秀说:“看你说的哪儿话?这里就是你的家,你想儿子想孙子就过来看看。你别想那么多,把过去不高兴的事都忘掉。文思这边,俺再吵吵他,不让他小心眼。”
吴双珍说:“姐,你别吵他,儿子大了,有他的想法。他只要不向外撵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月秀说:“有俺在,他敢!俺文思是大学生,他懂事。他结婚生儿子没请你来,让俺骂好多天。要不是俺儿媳讲情,俺非用巴掌抽他不可。他连老少都不分了,俺生气。俺领大的儿子就得会尊老爱幼。”
吴双珍擦把涌出的眼泪,说:“姐,我谢谢你了!咱儿媳怎样?”
月秀说:“咱儿媳妇叫马育玉,也是个大学生,人贤惠善良,与文思在一个单位。俺文思命不错,娶个这么好的媳妇,她对俺可孝敬了。”她对眼前的日子很是满足。
吴双珍说:“姐,只要孩子孝顺你就好。我欠你的,就让儿女替我还吧。姐,我想好了,他们不赡养你,就咱俩在一起过,反正我有退休金。”
月秀说:“要不是儿媳去接俺,俺还不来呐。俺有一双手,俺干惯农活了,闲不住。人来到这个世上就是干活的。双珍,你别急,等文思他俩下班了,俺让文思去街上多买些菜,咱好好地吃一顿。你是第一次来这儿,咱好好地叙叙。”
吴双珍说:“姐,我这两年忙没去看你,你不生气吧?”
月秀说:“俺生啥气,俺想你就去城里看你。”
这时,她们的小孙子哭了,月秀忙接过来孩子,对他逗了几下,婴儿不哭了,他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奶奶。月秀说:“这孩子认人,他对他妈没有对俺亲。”
吴双珍说:“你经常抱他,他就与你亲。姐,你可是个大好人!也是我的恩人!”
月秀说:“好啥,俺就是喜欢孩子。那时候,要不是你给俺送去他哥妹俩,俺真觉得日子没啥过头。你给俺帮了大忙,自家里有了那两个宝贝孩子,俺才觉得日子有了奔头,俺干啥都有劲。俺累得再很,只要回家看到两个孩子,他们娘娘的叫着,俺就一点也不累了。孩子让俺心疼。俩孩子长这么大,俺没碰过他们一指头。文荟这孩子性子孬,俺常吵她。俩孩子一工作就往家里寄钱。你说,这还不是你给俺的福?”
吴双珍擦了一把眼泪,说:“姐,啥时候都是好人有好报。”
月秀说:“双珍,姐想问你一句话,你得给俺说实话,你心里面还有没有石龙?”
吴双珍脸一红,轻声地说:“姐,石龙心里装的是你。”
月秀说:“你又瞎说,俺是他姐,俺不会那样做。双珍,你看石龙一人也不容易,儿女都不在他身边,他孤单单的一个人怪可怜的。你要是心里还有他,你们就一块过吧。你这么多年也不容易,一个女人带个孩,又当爹又当娘。你们这是何苦呢?”
吴双珍说:“姐,石龙只是把我当成了他的好朋友,他心里还没原谅我。这都十几年了,我向他表达过这方面的意思,他有意装糊涂。”
月秀说:“双珍,你傻可是?十多年了,他这么好的条件,有多少人给他介绍对象,他为啥不再娶,他心里放不下你。这我比谁都清楚。他担心的是孩子别扭。现在孩子也该体谅你们的苦衷了。你要是心里还有他,他下次来看孙子,俺劝劝他。你们心里都互相装着,还苦熬个啥?俺想了,石龙心里要是没有你,他就早再娶了。你心里要是没有他,这都十好几年了,你也该找个合适的人嫁了。你们不能再等了,年纪不饶人。”
吴双珍说:“姐,我说的是实话。石龙心里想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