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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本中说：“石龙，等你成家后再说吧，后娘对孩子啥样还不好说。”
月秀擦把眼泪，说：“石龙，俺想过了，这孩子你不能接走，你一个人还得工作，哪有闲空照顾孩子？”
宋石龙说：“姐，你别难过，这俩孩子啥时候都是你们的。你舍不得他们，就让他们在这儿吧，我常来看他们。”
王本中说：“过一段时间再说吧，他俩学习都不错，我去学校问过。”
月秀说：“俺这辈子就看着这俩孩子过。他们大了就让他们去城里读书，俺不糊涂。”
宋石龙说：“姐，往后咱的生活可能要好些，我发了工资就送来。”
宋石龙半月去乡下看儿女一次。每次都选在星期天去乡下。这样，他与孩子有交流时间。他第二次去月秀家，两个孩子正趴在院内小木桌上写作业。月秀和王本中出工了。家里就两个孩子。宋石龙进了院子，支好自行车，他把买的东西放在小桌上。两个孩子看一眼物品，没动手拿。宋石龙把糕点分给他俩，说：“你俩吃完糕点再做作业。”他看一眼儿子的练习本，儿子的字写得工工整整，与自己小时候一样认真。宋石龙从提包里掏出几个本子，和一支黑色新农村钢笔。文思拿着那支钢笔爱不释手
文荟望着哥手里那支钢笔，很羡慕地说：“你给我买笔吗？”
宋石龙递给她一支红色圆珠笔，说：“文荟，你喜欢吗？”
文荟接过圆珠笔，点着头说：“喜欢。”她拧掉笔帽在本子上写了几个字，圆珠笔下水很清晰。她的小脸乐开了花。两个孩子对文具比对糕点有兴趣的多。他把本子分好，递给两个孩子。他们接过本子，装进他们各自的书包里。这次，他们对宋石龙不那么陌生了。宋石龙坐在桌边看着他们做作业。他们做好作业，宋石龙给他俩讲童话故事听。他俩听得很入神。从文荟水灵灵的大眼里，可以看到吴双珍昔日的影子。宋石龙的心疼了一下。
让宋石龙感动的是，在他离去时，文荟竟问他：“你还来吗？”
宋石龙弯腰抱起她，说：“我会经常来看你们的。你俩要听你大你娘的话。”
宋石龙第三次来时，他给月秀全家四口人都买了夏天的衣服。还给两个孩子买了连环画，两个孩子乐得手舞足蹈。
文荟笑着说：“爸，你再来给我买两个化学卡子吧？”这喊声完全是下意识的。
也就是这一声爸，喊得宋石龙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他摸着女儿的头，心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文荟喊爸之后，她看了哥一眼，脸红了，有点不好意思，她跑屋里去了。
文思看着他，问：“爸，您这么多年去哪儿了？”
宋石龙说：“儿子，我一时跟你说不清楚。我离开家时，你都五岁了你应该认识我。”
文思点了点头，说：“认识。去年我妈来过一次，我有意装不认识她。爸，她不要我们了。俺娘让我们喊她阿姨，说她有自己的家。”
宋石龙说：“她以后又来过吗？”
文思摇摇头，说：“没来过。俺娘不让她来。爸，她为什么不要我们了？我问过俺娘，俺娘不让我乱问。我一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宋石龙说：“你不要想太多，今后要好好上学。”
文思说：“爸，您今后要常来看我们，俺大俺娘太不容易了。”
宋石龙说：“我知道，我会帮这个家。往后，你和文荟的花费都由我负责。”
文荟从屋里出来了，她说：“我不叫姓吴的妈，我听人说，她早不要哥和我了。”
宋石龙说：“文荟，你不要瞎说。”
文荟说：“我没瞎说，是我们的老师在办公室说你们大人的事，被我听到的。他们还说你以前是县里大干部，后来去了干校。爸，啥是干校？”
宋石龙说：“你俩不要听人乱讲，要好好学习，听你大你娘的话。”
文思说：“我知道，姓吴的与咱爸离婚了，嫁给了姓罗的。这也是老师说的。”
宋石龙说：“我们不谈这好吗？”他没想到，这两个孩子啥都知道。自家人不与他俩说真相，可控制不住外人的议论。
两个孩子相互看了一眼，文荟撅着嘴，像是在对谁赌气。
宋石龙试探地说：“你们跟我回县城不？”
文思说：“我和妺哪儿也不去，这里就是我们的家。我们离不开俺大俺娘。”
文荟说：“俺大俺娘很疼俺俩。”
宋石龙说：“好，你们今后要争气，别让你大你娘失望。”
文思姐弟俩点点头。
月秀和王本中出工回来，看见孩子与宋石龙在一起聊着。月秀心里很高兴，觉得孩子认了他们的爸爸。
一天，宋石龙在办公室看报，朱书记进来了。他们抽着烟，朱书记坐在沙发上说：“石龙，你不能光这样，大人不说了，你还有两个孩子，还得建立个家。”
宋石龙说：“朱书记，我是真害怕结婚了。”
朱书记说：“你不能对婚姻这样消极。再说，女人与女人并不一样。你那两个孩子怎么办？”
宋石龙说：“我问过他们了，他们不回来。他们离不开那个家。”
朱书记沉默了，他不停地抽着烟。他想，就是两个孩子愿意回来，石龙也忙不过来。自己今后还得多关心石龙个人的生活。他毕竟太年轻，得有个家，也得为儿女的前途着想。
宋石龙自我感觉不错。现在自己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上班之余，一人还能静下心看看书。半月去看儿女一次，给他们讲讲故事，听他们说说话，对自己来说，这也是最好的休息。
朱书记说：“石龙，我的意见是，有合适的，你还得考虑。”
宋石龙说：“我想等孩子大了，再考虑这事。”
朱书记说：“我不同意你的观点，有合适的，必须考虑。”他站起来拍下宋石龙的肩，走了出去。
宋石龙站在办公室门前，他想了很久。
一个星期天，宋石龙在家刚煮好面条，一抬头发现吴双珍在厨房门口站着。他有点意外，说：“你可是稀客，你先去屋里坐，我这就盛饭。”
吴双珍说：“你出来多长时间了？”她望着孤孤单单的宋石龙，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宋石龙说：“两个多月了，你在这吃吧。”他盛了一碗面条，又去洗另一个碗。
吴双珍说：“我吃过饭了，你趁热吃吧。”
他们去了堂屋，宋石龙把面条放在饭桌上，让吴双珍坐在沙发上，给她倒了一杯开水，自己便坐在饭桌边吃饭。
吴双珍坐在沙发上，说：“我听人说你解放了，又在县革委会上班，我激动得吃睡不香。我怕别人骗我，就找机会来看看，这消息是否真实。”
宋石龙说：“谢谢。”他双从厨房柜台里端出酱豆，一边吃着饭一边问：“你过来了，你们的孩子呢？”他吃一口面条，夹一筷子酱豆。他吃得很香。
吴双珍说：“他到省城办事去了，孩子在我父母那儿。”
宋石龙笑了下，说：“你现在还好吧？”他想，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不提往事。
吴双珍说：“慢慢地混日子呗。”看着眼前的宋石龙，一个人忙里忙外的，她心里很难受。
宋石龙没话找话：“听说你生活得很好。你们的孩子该上幼儿园了吧？”他吃完碗里面条，又去厨房盛了一碗，坐在饭桌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