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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双珍知道儿子的言外之意,就知趣不再去看儿子。她却常去宋石龙那儿。每次见宋石龙,她就说:“石龙,你不能光顾自己的工作,文思高考在即,你得多关心他。”
宋石龙说:“咱儿子争气。”
吴双珍说:“你别光仗鞋大不挤脚。这可关系到儿子的前途命运!你也不能光这个样子,连个做饭的也没有,你是不是该考虑个人的事了?”
宋石龙说:“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两个孩子一个高考一个中考,都是处于人生关键时,我哪有心思考虑个人的事?”
吴双珍说:“命中注定你要操这个心,我想操,他们不让我操。”
宋石龙说:“这就是命。人家男人都能一心扑在工作上,可我当爹还得当娘!”
吴双珍笑着说:“你现在是副县长了,想找个老婆还不是易如翻掌的事?”
宋石龙说:“你就别取笑我了,好在我还有个大后方,要不,我真焦头烂额了。”
吴双珍说:“我做梦都想做他们的妈,可他们不给我这个机会。”
宋石龙说:“慢慢地来吧,时间能淡化一切,也能包容一切。”
吴双珍没有这么乐观。一双儿女不认自己,她心里会好受吗?
高考结束后,文思要回乡下,宋石龙说,文思,高考结束了,你要好好放松下,在城里好好玩几天。儿子说,我得回去帮父母干活。我大我娘为我和妹妹付出太多了。我现在能干活了,我得回去帮帮他们。家里种了几亩豆子,该打药了。宋石龙说,那你也得当心身体。文思说,我年纪轻轻,身体棒着呐。他骑着自行车走了。宋石龙望着已长大成人的儿子,既欣慰也有种说不出的失落。吴双珍来看儿子时,正赶上宋石龙情绪低落。她说:“石龙,高考结束了,得让儿子好好放松几天。”
宋石龙说:“他回乡下干农活去了。”
吴双珍说:“这么热的天,他又连续这么多天早起晚睡地学,他身子能吃得消吗?”
宋石龙说:“他说家里种几亩豆子,得回去打药。”
吴双珍站在电扇下,眼望着某个地方,啥也说不出来了。她想,儿子真的大了,知道为父母排忧解难了。
宋石龙说:“孩子们懂事了。”
不知道怎么搞的,吴双诊两眼却流出了泪水。
文思如愿以偿地考上了大学。吴双珍激动得夜不能寐。她不能再无动于衷了,得对儿子有点表示。多少年了,自己没给儿子母爱,这次,无论如何得表达下当娘的心思。尽管用钱表达母爱,这很苍白,但也只能这样做了。因为在特殊年代特殊原因,上帝没给她对儿女施展母爱的平台,只能用这种方式补救了。
吴双珍去宋石龙那儿时,月秀和她的一双儿女都在。她说:“姐,你也过来了,热不?”
月秀说:“不太热。儿子考上大学了,马上去学校,俺来看看。他大也准备来的,可家里离不开。撵到这一天,啥庄稼都熟了。”
文思说:“我在去学校之前还得回家一趟。我得亲口对大说,让他注意身体。他老咳嗽,可能是抽烟抽的。俺娘,您往后少让大抽点烟。冬天活少也别让他下地了。等我大学毕业,咱家的日子就好过了。文荟,你要多回家看看。”
文荟说:“这还用你说?我一月不见咱大咱娘,我就想疯。”
月秀说:“俺与你大身子好好的,能吃能喝,不用你俩挂心。你俩好好读书,要学有出息。文思,你也别回去了,在城里好好玩几天。俺今个来看你,顺便把你上学的钱也拿来了。”她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布包,里面都是一元两元伍元十元的票子,很陈旧,有的还圈了角。她把钱放在桌上,说:“给你妺留一百块钱的书钱,剩余的都拿来了。”
文思望着桌上的钱,有些哽咽地说:“娘,这钱您拿回去吧,爸给我准备好了上学的钱。”
月秀生气了:“你说啥?不拿这钱?这可是你大和俺給你准备的上大学的钱!谁的钱不要,也得拿着这钱。你花这钱,俺和你大心里安分,干活也有劲。”
文思说:“好好,俺娘您别生气。我拿着这钱,这是爹娘的钱,我花得心安理得。”
文荟见此情景,她抹把泪去了里间。她觉得爹娘这一生太不容易了,他们把全部的心血都用在自己和哥身上了。望着桌上的钱,她心里难受。
吴双珍看见女儿流泪,她鼻尖也酸酸的。她知道儿女在乡村长大,知道日月的艰辛,更知道这钱来之不易。她说:“文思,这几百块钱是阿姨的一点心意,你一定要收下。”
文荟又从里间走出来,看着哥哥。
文思笑着说:“谢谢吴阿姨,你的钱我就不用了,也花不着。”
吴双珍有点冲动:“文思,你为什么能花你父母的血汗钱就不能花我的钱?”也许这是母爱的使然。
文思说:“因为你与我娘不一样,我花娘的钱是对娘的一种承诺,承诺我今后一定要好好孝敬她,一定要尽力赡养她。这是我做儿子的责任。我花她的钱问心无愧。”
吴双珍说:“我知道你一直在心里拒绝着我,不肯原谅我。”她擦了一把眼泪。
文思说:“吴阿姨,这不是原谅不原谅的问题。姓罗的借用运动之机迫害我爸,其目的就是想得到你。就是法律不惩治他,我也不能放过他。这种小人绝对不能迁就。吴阿姨,我这样做不是鸡肠小肚,也不是斤斤计较,我毕竟是个男人,有自己的血性,我不能容忍他这样欺辱我爸。”
宋石龙严厉地:“文思,你说多了。你不能完全相信社会上的传说。你阿姨当时那样做也是被迫无奈。”
文思说:“吴阿姨那样做可能是出于无奈,甚至姓罗的威胁她,她不屈服就会对爸您下毒手,我能理解。可我想不明白的是,吴阿姨那样做后,却坚决地与我们断绝了一切来往,在爸最需要帮助和支持时,在我和小妹最需要母爱的时候,她却抛弃了我们。当然,她有难处不说了,可姥爷姥姥还有舅舅,他们没有一个向我们表示人间亲情的。五年之后,吴阿姨只去看我们一次,我有点费解。当时我认出她了,只是装不认识她而已。”
宋石龙说:“是我不让你吴阿姨去看你们的,怕给你们幼小的心灵造成伤害。”
文思说:“这是根本原因吗?每当我想起俺娘干一天活忙完家务,一个人在油灯下给我和妹妹做鞋缝补衣服时,每当我想起娘给我俩盛稠面条,她自己喝稀汤时,我就觉得自己当牛变马也报不完爹娘的养育之恩。”
吴双珍声泪俱下:“我对不起你俩,让你和你妹受苦了。”
文思说:“吴阿姨,其实,我们过得很好。我们那儿每年十月逢古会,俺大就领着我和小妹去赶会,到会上俺大就给俺俩买肉盒子,每人五个。我们年年都有盼头。”
月秀说:“这是咋了?在这大喜的日子里,咱提这陈芝麻烂谷子干啥?咱今个高兴又都在,今晌午包饺子吃。”她说着去了厨房。
李玉明前不久在全县范围内,组织一次很有影响的文学活动——请作家丁庆国和县文坛的几位名流,给全县文学爱好者讲一次课,给大家鼓鼓劲,振兴下全县死气沉沉的文坛。丁庆国的讲演确实给县文坛带来一股活力,让全县文学爱好者信心百倍。县宣传部长拍着李玉明的肩膀说,小伙子,这次活动搞得好。在改革开放年代,我们不仅要促进物质文明,同时也要抓好精神文明,让我们县里文化生活提高一个档次。接着就有文学爱好者拿来到自己的习作,通过李玉明的手,转交给丁庆国,让他斧正。李玉明转交几篇,丁庆国也认真看了,并提出了中肯意见。说他们写的东西有生活气息,但缺少文笔色彩。文学创作是个慢功,需要不断地练笔。李玉明对作者及时传递了丁庆国的看法,业余作者很是感动。李玉明让他们多读书读好书,不要泛读要精读。他自己也是这样做的。因此,他的散文写得很较好,拥有不少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