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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的病房很大,正中间摆放着一张病床,一个老人背对着他坐在病床上,正看向窗外,只露出了一个孤孤单单的背影。
“爷爷。”谢蜩鸣叫了一声,提着汤走了进去,和往常一样,自然没有什么回应。
谢蜩鸣习以为常地拎着保温桶走了过去,将里面的排骨汤倒了出来,端到他面前,悉心地吹凉,喂他喝了起来。
面前的老人头发花白,双眼已经混浊,眼角和额头皱纹的轮廓很深,像是华北大地上一条条无法抹平的沟壑。
老人因为唇边温热的排骨汤而回过神来,看着他的眼神有些茫然,但还是冲他露出了一个充满善意的笑,听话地喝下了他递过来的排骨汤。
喝完了一整碗的排骨汤,老人的目光终于落到了他的身上,望了他许久,这才想什么似地冲他笑了一下,对着他问了一句,“最近过得好不好啊?”
有一瞬间谢蜩鸣几乎以为爷爷想起了自己,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只不过是爷爷现在混乱的头脑中唯一能想出来的和别人交流的话而已。
“好,我过得很好。”哪怕爷爷已经不记得他了,但谢蜩鸣还是努力挤出一个笑,只是这笑容在他苍白的脸上显得没有任何说服力。
爷爷似乎看出了什么,却又不知该怎么办,因此只是抬起苍老的手指拍了拍他的手背,便又沉默了下去。
谢蜩鸣本来藏了许多的话想和爷爷说,可是等他真到了这儿,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因此只是和爷爷一起坐在病床上,沉默地看着外面不知何时又飘起来的雪。
谢蜩鸣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他拿出手机,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时愣了一下,这才接起了电话。
“傅先生?”
“在哪儿?”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说道。
“在医院。”谢蜩鸣回道。
“不舒服吗?”傅季秋闻言立刻问道。
谢蜩鸣下意识摇了摇头,却又想到他看不见,于是紧接着回道:“不是,我来看看爷爷。”
对面闻言久久没有说话,不知是不是错觉,谢蜩鸣似乎听见傅季秋松了口气。
“您找我有事吗?”谢蜩鸣见傅季秋似乎不想再继续,于是主动换了个话题。
“晚上有个局,陪我一起去。”
谢蜩鸣知道他口中的局是什么,上流圈子里为了拉拢关系而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刻意促成的社交场合罢了。
谢蜩鸣不擅长这样的场合,傅季秋从前也并不怎么叫自己。
今日不知为何,竟然让他一起去。
傅季秋似乎隔着电话也能猜透他的心思,突然加了一句,“每个人都要带伴侣。”
谢蜩鸣原本拒绝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却又因为这两个字而咽了回去。
伴侣……
哪怕知道这不过是傅季秋拿来诱惑他的诱饵,但谢蜩鸣还是上钩得甘之如饴。
“好。”谢蜩鸣应道。
“回家,晚上我去接你。”傅季秋得了肯定的回复后便挂断了电话。
“嗯……”谢蜩鸣的回应还没说完,电话那头便已经没了声音。
外面太冷,谢蜩鸣握着手机的手被冻得冰凉,可是不知为何,有一瞬间心却比手更冷。
“真矫情。”谢蜩鸣嘲笑自己竟然还没有习惯,然后把手机顺势塞进了口袋里,慢慢向回走去。
他到家的时候傅季秋已经派人送来了衣服,是一套白色的西服。
谢蜩鸣拿起衣服的时候露出了领口的内侧,果不其然,那里依旧绣着一个小小的“傅”字。
不知为何,胃里突然一阵翻涌,有什么直直冲向喉咙,谢蜩鸣连忙放下衣服跑到洗手间,然而胃里空荡荡的,什么也吐不出来。
他在卫生间缓了许久,重新漱了口,然后洗了把脸抬起头来。
然后就见墙壁上的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到极致的脸。
他抬起手来在镜子上轻轻点了点,努力挤出一个笑。
镜子里的人同样跟着他笑了一下,然而这笑容像是用笔画上去的一般,僵硬而空洞。
谢蜩鸣收回手指,猛然闭上了眼睛。
不知为何,镜子中的那个人让他如此陌生,他已经快认不出镜子中的自己。
晚上的时候谢蜩鸣准时随着傅季秋来到了京郊成山上的一处庄园。
这里是庄家的私宅,平日里并不用来居住,只有举办宴会时才会对外开放。
豪奢的庄园内,停放着各式各样的顶级豪车,毕竟能请到傅季秋,说明今晚的宾客非富即贵,身份都不会低。
谢蜩鸣下了车。
他前二十年的人生都未曾接触过这样的场合,哪怕后来也跟着傅季秋参加过几场宴会,但终究学不来他们身上的落落大方,悠游自信。
他不善言辞,不会交际,因此每次都是跟在傅季秋身后,扮演一个只会微笑的漂亮哑巴,当然他的作用也仅此而已。
“今天是庄老爷子的小孙子二十岁生日,他们家孩子少,孙字辈就这一个,所以很是上心。”
傅季秋一边牵着他往里走一边说道。
谢蜩鸣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这些知不知道和他都没太大关系。
傅家在a市地位不低,当初傅季秋又是以雷霆手段上的位,颇令人侧目,因此一进来就立刻成为了众人的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