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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
心烦。
张昌宗见雪松红着脸不敢看自己的样子只觉得烦躁和恶心，之前只要是与他说上几句话的女娘都是这副样子，这种反应他早已见过无数次。
实在是令人作呕。
“我觉得有些发闷，想透透气。”
他实在不想与她装模作样听她讲废话，压下心中厌恶的情绪打断仍在喋喋不休说个没完的雪松。
但雪松又怎么可能知道他心中所想，只得傻愣愣应下。
“啊，好。”
张昌宗掀开窗帘看向前方崔令仪所在的马车，一股嫉妒与愤恨的情绪萦绕在他心头。
凭什么自己只能与一个婢女和一个野种坐在一起？而那个姓薛的蠢货却可以和她同乘一辆马车！这二人也配与自己坐在一起？
他怒火中烧，同时也痛恨自己没有一个高贵的出身。
崔令仪身边围着的不是少年高官就是江湖侠客，自己一个家道中落的破落户，甚至都比不上旁边救过她的野种。
不行，他不甘心做一个寄人篱下仰人鼻息的蝼蚁，他要让所有人都仰望他，他要让崔令仪的眼中只有自己……
抵达法场时已临近午时，崔淇奥见到他们就派人将他们带到卢林霁身边。
卢林霁作为这次刑法的监斩官，头戴乌纱帽身着紫色官服，面如美玉目似朗星，冷傲孤清却又气势逼人，面容严肃给人以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这还是崔令仪第一次见他穿官服，正襟危坐不苟言笑的样子与平时判若两人。
卢林霁见她正在看着自己，对着她粲然一笑。
崔令仪点点头以示回应，心中却想这人穿深色衣衫反而别有一种韵味。
她抬头望向刑台，她一时间竟数不清上面到底站了有多少人，柳开丰府中上下，无一幸免。
“呜呜呜——”
哭声此起彼伏，他们其中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遭到这样的灭顶之灾，哭自己昙花一现的一生，泣自己识人不清的下场。
这时柳瑛突然抓住了崔令仪衣袖，她低头看去。
“你怎么了柳瑛？”
“我、我……”
柳瑛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崔令仪顺着他眼睛紧紧盯着的方位看去，他在看柳开丰的儿子。
那孩童看起来与柳瑛差不多大，刚被刽子手灌了一口酒，此时正迷迷糊糊的倒在柳开丰正在哭泣的妻子的身上。
“我原本是很羡慕他的，他拥有一切我不敢奢望的东西，在府中时，我有时见到他恨不能扑到他身上告诉他我是他的弟弟，我与他应该是一样的……”
柳瑛目光呆滞，似乎要说千言万语。
“可我如今只觉侥幸。”
他并不曾像崔令仪想的那样要说上许多话，可他说完这句之后就再没开口。
崔令仪懂他想法，他一直认为自己的身份见不得光，二人明明都是柳开丰的儿子，可却是天差地别。
也不怪柳瑛矛盾，柳瑛虽生活艰苦饱受摧残，可他却不必被柳开丰连累年幼早夭，他前半生受尽苦难可往后余生仍有光明未来。
“二、二娘子，你可知我此时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