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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再到小世界查看,小世界内已经结束了加速过程。这也就是说,小世界的时间比外面的时间多走了一百年。他查看了茂国的情况。果然,茂国总统仍然是张云茂。他已经做了八十四年总统。
这七十年来,茂国社会有了一定发展,生产效率有了一定的增长。民众的温饱需求基本能够满足。茂国政府建立了强大的社会保障措施,民众的基本生活必需品由政府无偿发放,基本不会出现饿肚子的现象。
茂国政府规定,十八岁以下少年儿童必须接受教育。成年人除了接受高等教育的以外,必须参加工作。找不到工作的,由政府负责安排工作。政府安排的工作主要是公共场合的清洁卫生,公益服务等方面。
耿乐发现,茂国政府对民众的控制更严密了。一般来说,随着社会发展,社会氛围不是越来越宽松吗?但茂国不是。政府的法律越来越繁琐,法律条款越来越多。政府似乎是要通过严格控制民众的行为,达到令行禁止,步调一致的效果。
茂国的各级宣传部门主要的工作内容是对民众进行感恩教育,引导大家对比开国前后的生活变化,感恩开国元首的英明领导。茂国的许多公共场合,都贴有张云茂的大幅画像。
茂国政府对魂众控制到什么程度,耿乐完全能想象得到。只要回想一下张云茂治下的楠田的情况就知道了。那简直可以说是防范到了密不透风的程度。
耿乐觉得,茂国的结局基本可以预料出来了。如此发展下去,茂国可能跟卫羊星的情况差不多。他已经感觉到,茂国社会有走向僵化的倾向。试图什么都管,连想什么说什么都要管,这样的国家最终必然走向僵化。
那么,怎么改变这种现象呢?
茂国这情况,一个重要原因是张云茂的地位无人挑战。他认为他的想法非常正确,只有按他的方案走,茂国才能越走越好。于是,他就竭力压制反对意见,甚至想将反对意见消灭在萌芽状态。其结果就是政府对社会各方面的控制越来越多。
对社会生活控制过多,行政官员的权力就过大,造成的结果,一是民众被束缚过多,二是官员徇私
舞弊现象趋于严重,三是官员会借机阻塞下情上达的渠道。这三者都会压制和损害社会的活力。这就使得茂国社会越来越沉闷,慢慢陷入僵化状态。
要改变这种状态须在茂国社会形成政治力量互相制衡的局面。几股政治力量互相斗争,他们会千方百计地拉拢普通民众来强化他们的力量和地位。
为了是民众靠向他们这一边,他们就要向民众许诺一些条件,推出符合民众利益的政策,向民众开放更多的自由。这样,民众的利益就可以得到更多的保护,社会气氛也更宽松,更自由。
几千年来,蓝星世界就是这样发展的。与过去相比,蓝星普通人的社会权利越来越多,就是这样形成的。
但是,在茂国,张云茂一手遮天,根本无法形成能够对他进行制衡的其他政治力量。
用外力使茂国分裂怎么样呢?分裂成三到四个国家。
可以想象,一旦分裂,这三四个国家,必然会互相征伐。互相征伐的结果,难以预测,可能会长期陷入战乱,民不聊生,也可能这三四国统一为一国,或者三四国之间达成停战协议。这样,并不足以形成一个有几支政治力量互相制衡的的国家,只是有这种可能性而已。
耿乐觉得另一种方法可能更好。他动用作为招魂扇主人的权力,将小世界一分为二。两边实力相当,隔海相望,却执行不同的国家制度。它们互相借鉴自由竞争,或许能形成很好的社会规则。
蓝星现实社会主要有两种制度,一是联邦制,一种是集权制。茂国的体制相当于是一种集权制。如果另设一个国家,执行联邦制,双方和平竞赛,或许能互相吸取对方的优点,发展出一种更好的体制。这样省得双方经常打仗了。
想清楚之后,耿乐就开始做了。他对招魂扇发布命令,让它在茂国的中间一分为二,茂国魂众分属于两个大地块。两个地块之间是宽阔汹涌的江河,河水大浪湍急,险礁暗滩密布不说,还长年有大风。
魂众可乘小船到对岸。航道多而狭窄,但过不了大船。这样就可以防止两个国家发生大规模的战争。
张云茂和一半魂众被放在了北岸。另外一半魂众则在南岸。耿乐利用小世界主人的特权在所有南岸魂众中植入联邦制的思想,并向它们指出茂国体制的严重缺陷,暗示它们建立联邦制的国家。
然后,他就退了出来。他希望南茂国的魂众有足够聪明才智建立一个联邦制的国家。当然,无论是联邦制还是集权制,都有好多种形式,至于采用什么形式就看它们自己怎么酝酿吧。
耿乐为什么花时间反复探索社会规则呢?
这是与他的识海体系的建立密切相关的。自洽,完备,圆融,灵透,只是建立识海的外在的评价标准。但是,如何才能建立自洽,完备,圆润,灵透的识海体系呢?并没有一个清楚的执行原则。
耿乐和胡晚林探索过这个问题。耿乐从唐国古人总结出的“天人合一”观念出发,把“求真”作为建立识海的执行原则。也就是说,只要追求“真”,使自己的思想与客观世界保持一致,就能建立自洽,完备,圆融,灵透的识海体系。
这在当时解决了胡晚林的心结,推动了胡晚林境界的增长。
但在后来,耿乐发现,这还不够。求真原则最多是确定了建立识海的一半规则。对于来自客观世界的知识,求真是对的,而且,求真就足够了。但是,对于来自人类社会的知识,只求真是不行的。
首先,人类社会不只讲真假,还要讲对错。对于人类社会,“真”是事实,是现实。但是现实是有对有错的。比如,张三杀了李四。这是事实。但是不是认识了事实就完了。还要搞清楚这事实是对是错的问题。
张三平白无故地杀了李四,那张三就错了。张三正当防卫杀了李四,那张三就是对的。对于社会上的事儿,不但要求真,要认清事实,还要知道对错。
但是,对错的标准是很难判定的,甚至可以说社会上没有绝对的对错标准。这就给认识人类社会带来了麻烦。比如,几百年前,只要你有钱,娶几个老婆都没问题,都是对的。而现在呢,只能是一夫一妻制。多娶了老婆就是犯罪。婚姻这事就没有绝对的标准。
当然不只是婚姻问题,几乎是所有社会问题都没有绝对是非标准。比如,言论自由,比如忠君爱国等等。
勇敢和鲁莽之间没有明确标准。你冒险做成了事,人们就说你勇敢。你冒险却失败了,造成了重大损失,人们就说你鲁莽。
尊严和耻辱之间,聪明和愚蠢之间,胆大和胆小之间,也没有明确标准。比如,卧薪尝胆,忍受胯下之辱。如果你最后取得了事业成功,就被认为是聪明之举,而不是胆小而为,你仍然拥有尊严。如果你的事业失败了,那你当初忍受胯下之辱,就是胆小,没有血性,没有尊严,愚蠢而屈辱。
实际上,这些都是以事后成败论英雄。而成败是由许多因素决定的,这许多因素里面又有不少是未知的,不可控的。
也就是说,成败是有偶然因素在内的,并非全是人力决定的。成功不一定是英雄,失败不一定不是英雄。以成败论英雄是一种马后炮,并不能在事前给人提供有益的建议,这哪能算得上是一种明确的标准?
没有清楚的是非标准,如何建立符合四大原则的识海?识海是在价值标准的基础之上建立的。现在,是非标准不清楚,怎么能够建立自洽,完毕,圆融,灵透的识海体系?
所以,耿乐想通过小世界的试验来探索这个问题的答案。现实世界的许多东西短时间内都看不透,掌握了小世界的时间操作符之后,他能够自如地操控时间,或许能帮助他找到问题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