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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她将涉事的全部聚集起来赶上山,出钱的出钱,出力的出力,重新修整道观。半个月后,道观从里到外,焕然一新,置办了日常所需器皿,但没有置办贵重物件,以免引来觊觎者。镇长也在她的督促下往县里递了告老书,镇子里重新推举了一位服众之人,递上意愿书,很快,县里的委任状发下来。
望着干净整洁的庭院、新装的门扉与刚刷红漆的柱子,李拈花顿时心情舒畅。
离去前,她在道观四周贴上守护符,再给留守的师姐们一打吓唬人的符咒,与几张传声符,吩咐若还有人来捣乱就通知她:“吓唬几次就不敢了,再有不识趣的,告知我,我给你们做主。别怕,新镇长已经打过招呼,周围的动物们也会替我看住这里,不叫你们再被人欺负。”
师姐潸然。
办完这些,李拈花提着酒水与果品来到师父的坟前,磕一个响头:“师恩尚未报答,徒儿的遗憾何能弥补?师父最挂念的想必就是几位师姐,九泉之下您可以安心了。只是,您会夸赞徒儿,还是会责怪徒儿任性妄为?”她倒下两杯酒水,一杯洒在坟前,一杯饮下。“莫怪徒儿任性,世事如此,不得不为。”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菩萨心肠,尚需金刚手段护持。让他们付出代价,想要欺凌别人的人才会顾虑后果。
“可叹,恃强凌弱几时休?”躺在旁边枝桠上的伯齐拎着酒壶,仰头饮一口酒,“更讽刺的是,要阻止恃强凌弱还得靠恃强凌弱。”
“不然该如何?”
伯齐不答,只自顾自嘟囔:“对同类尚且欺凌,又如何会怜悯异类?你们人类中许多人吹捧丛林法则、弱肉强食,将其奉为圭臬。却不知,哪一日意识到丛林法则不过是进程中的一个阶段,哪一日明白该寻找新的文明出路,你们人类才能真正摆脱野蛮。哪一日知晓怜悯其他生灵,你们人类才能算作这个世间的主人。算了,多说,你也不懂。”他跳下树,走开。
李拈花不置可否地望了他片刻,回头轻轻拍了拍剑身:“道个别吧。”
青剑发出,在东海门时曾发出的低沉长吟。
“原来,那个时候,你就知道了。”
……
回道观途中,李如仙急忙赶来,见她神色匆匆,李拈花问:“何事?”
李如仙拉起她:“咱们得快些回去,你二哥让人传讯,天道宫的考试推延三个月。”
“这是好事。”
“但,增加一门科目,外丹。”
不紧不慢的李拈花听了,急道:“外,外丹?咱们不是内丹修行,为什么要考外丹?见鬼了,快走!”
考道法、道术都寻常,但考外丹就出人意料了。内丹与外丹一字之差,千差万别,修仙界有专门修外丹的,很多时候,修士不需要特别去修外丹。何况,外丹闹出不少祸事,有些门派视外丹为走捷径的歪门,很是鄙夷。
作为人间最高修行学府的天道宫历来没考过外丹,此番突然增加外丹一科,很难不叫人多想。他们与道观的师姐们告别,急急赶回去,在二哥李益之处确认了此事。
“具体缘由我也不清楚,但既然如此,你们只好更用功,这三个月突击一下。”这是二哥的说辞。“好在,对每个人都是一样的要求,大家在同一起跑线上,倒也不算不公。”如此说是因为,能报名天道宫的家世都是人间修士中的翘楚,外丹败落后,这样的人家没有舍内丹去修外丹的。说白了,外丹花钱就能买到,他们不缺钱,何必费精力?
二哥都这么说了,李拈花与李如仙不好再说什么,于是闭关三个月,一门心思扑到外丹上。外丹虽败落,却也是博大精深,内丹许多理论源于其,所以三个月实在只能学到皮毛,但二哥为她们请了精深于此的老师傅,不至于在客观条件上落后于人。
“大家在同一起跑线上”给了李拈花底气。
三月后,三人一同参加了天道宫的考试,包括内外丹理论、外丹实操与道术展示。
一路下来,算是顺利,外丹方面,就李拈花观感,大家半斤八两,最后一项道术展示,是观感差别最大的,也是整场考试中的重头戏。
这日一早,众人来到学宫前,少时,司礼官出来着他们分成几组,由各司礼官领入不同会场。
李拈花与李如仙进入同一会场,据司礼官介绍不同会场乃是不同幻境,所考内容不同,但所需术法层级却大差不差。本会场考两项:一项反应力,一项念力。
第一项反应力的考验在一块巨大的好似围棋盘的场地“天地盘”进行,盘上以条条河流化出棋格,每块棋格中都有独特的景色,有些是草地,有些是布满石块的戈壁,有些则是流沙。但并非草地就安全、流沙就危险,出人意料的危险暗藏每一个棋格。
除了棋格本身的危险,有些格中还矗立着高峻的山峰作为棋子,这些棋子会移动,作为阻碍挑战者的存在。
棋盘上方挂着一道六十四卦大阵,大阵不时会降下考验
,至于是什么考验,用司礼官的话说:“诸位到时便知,绝不会让诸位失望。”
叫一众弟子心肝一颤。
等待的间隙,弟子们三两聚在一起,李拈花自是与李如仙一道:“不知伯齐怎样了?”他与她们不在一个会场。
“还有空担心别人?不紧张吗?”
“还好。”李拈花拍拍心口,“跳得不是很快。”
“看来这段时间,你长进不少?”李如仙有些许意外。
她赧然一笑,能如此坦然,得益于这段时间的经历,被妖蛟追两回得到的锻炼抵得上在临仙山好几年。
“仍有些遭遇你尚未细说,等过了这茬,你好好给我说说。”
她们有一搭没一搭闲聊,忽而吵闹声传来,望过去,不远处几人正围着一人指指点点。
“学宫也不知怎么想的,回回都要留几个贱民凑热闹。”其中一人道。
“以示亲民。”
“得了吧。”
“样子还是要做做的。”
最先说话那人推一把被她们围住的女孩子:“跟这种穷鬼待一块都嫌晦气,算了,就当让你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贱民来见识一下,反正也不会真收下。”说罢带着那群身着锦绣绫罗绸缎的富家子弟走开。
“为首那个你猜是谁?”李如仙问。
“她是谁,与咱们何干?”
“当然是有关系才问你。”她凑到她耳边,“国师府小公子的情人,没想到吧?”
“桓庄那头猪?”这倒是叫李拈花讶异了,“能有如此貌美的情人,是那头猪的福气。”
“肃静,考试即将开始,点到名的上前。”司礼官喊。
第一项考试没什么好说,入阵弟子的表现都会在场外的巨大光幕上显现,叫李拈花眼前一亮的是那名被富家子弟围住的女孩子。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身手敏捷如豹,脑子也很灵活,不但能精准躲过八卦阵降下的雷击,后来甚至能预判雷击。并且为人沉稳,以她的表现出了阵大可炫耀一番,她却一声不吭。李拈花想起来,之前她被围住,也是一言不发。
这样的人吸引了她的注意,不过她也能预见,日后她少不了麻烦。表现优异却不爱说话,可不就是个十足的惹人欺负的受气包?
她望着那名女孩子,没注意李如仙凝望着她。
这段时日被抛到脑后的话语再次闪现脑海,君希情说:“你那两名友人的资质远不及你。”
他还说:“或许能结丹已属她之幸运。”
不幸的是,这个“你”是李拈花,而“她”是自己。
君希情的话所带来的愤恨,本已随时间淡化,可李拈花的表现勾起了她的不愉快。自己不是没有长进,但短短时日不见,李拈花的长进让她的长进黯然失色。记忆中她气机不畅,远逊于自己。离开东海门时,她尚受妖气困扰。
而今,不但摆脱了妖气困扰,还取得了长足的进步,如何不叫人艳羡?
然而叫她料不到的是,第二项考试,她见识了什么是真正的令人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