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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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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拈花得到一个消息,确切说好消息:国师府公子收拾行李滚蛋了。得到消息的当下,她便抱着小狗狂转好几圈,一顿猛亲,亲得小狗都懵了。 然而,她并没能高兴几日,很快就又得到一个消息:国师府来信说,双方有些许误会。大意是,误会解开就好,双方婚约仍然存续。 接到消息的时候,李拈花正在吃杏子,手里的杏子登时不香了,她奋力一拍桌子:“那傻帽没脸没皮吧!”自己表现得还不够清楚?自己很讨厌、很鄙视他,也放出狠话,娶了她,没好果子吃。 再说那国师府,脸皮厚到如此程度,她是没想到。人几乎是她赶下山,捉弄、吓唬毫不手软,当场捉奸,让人光着身子在地上爬,算得上羞辱,对方居然还能当作无事一般说什么情义日后可培养。 培养个头!想到那张无耻的脸,她就作呕。 “不行。”她狠狠捏手里的杏核,“我不能坐以待毙。” “汪汪。”小狗也兴奋起来,似乎鼓励她去抗争、去争取自己的未来。 她仅剩的选择不多,其中一个便是自己的父亲。可父亲是个非常重视孝道的人,性子和顺、与人为善,不是那么强势。他会在老祖宗的催逼下,为自己争取吗? 想到这里,往前殿去的脚步变得沉重起来。那么爱自己的母亲都无法违背老祖宗,对自己本就不咸不淡的父亲会为自己考虑、会爱护自己吗?她心中十分没底,可以说甚是忐忑。可即便连三成把握都没有,父亲也是她仅剩的倚仗,这是让人无奈又泄气的事实。 “汪!”小狗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望着她,它反复向前跑再退回来,向前跑再退回来。 李拈花心情稍稍轻松,蹲下身摸摸小家伙的脑袋:“谢谢,你真好。”她明白小东西的意思,他在提醒她勇敢前行,给她打气。它的眼睛仿佛在说:去尝试,不要害怕,我在你身边。 再起身,李拈花的脚步不再犹豫,她告诉自己:定生定死,总得有个结果,她不惧面对。 母亲说父亲今日有要事处理,所以尚在日常待客的无为殿。踏上无为殿的台阶,李拈花抬头,果然殿中灯火通明。她原在烦恼,如何开口、如何陈说更能争取父亲站在自己这一边。像对老祖宗那样针尖对麦芒地辩驳肯定不行,她不想将事情搞砸,不意,窃窃私语夹杂啜泣声传出。 她停脚听了片刻,改大大咧咧闯进去为悄无声息靠近。 “别哭了,给他们吧,这是为临仙山、为我们所有人好。”男子的声音,她不熟悉。 “可,可我不明白为什么?怎有这种事?”女子的声音,亦不熟悉。 听起来,殿中正进行的事存在争议,李拈花竖起耳朵。 “时候不早。”这次是父亲的声音,“若你们尚未做好决定……” “不不,我们已经做好决定,给我!” 殿中似乎起了争执,女子的哭声变大,克制而痛苦。 仍是男子的声音:“这是我们唯一能为家族做的。别哭了,能有这样的归宿,我们应该为她感到自豪。”许是得到安慰,女子的哭声转为压抑沉闷。 父亲做了总结:“我代临仙门感谢你们的付出,临仙门上下都将铭记你们的奉献与牺牲。” 很快,殿中传来脚步声,李拈花赶紧拐到墙角另一边藏好。只见父亲率先走出大殿,手中抱着什么,李拈花讶异了,这个时辰,其他十一峰主竟然都在,他们跟在父亲身后,走出大殿,随即化光而去。 这么晚了,他们去哪儿?父亲怀里抱着的是什么?李拈花正疑惑,殿中走出一对夫妇,妇人靠在男子肩头抽泣,男子宽慰:“她将在转灵潭长眠,为她高兴吧,能长眠圣地,是她的荣幸。” 两人也很快离开,转灵潭三字,如爆竹在李拈花耳边炸响。今夜,转灵潭有事发生,此事非比寻常,恐也算不得好事,因为它令那妇人悲伤。 到底什么事?放着好奇心不理会、放着疑惑不去解开,不是李拈花的作风。 “走,我们也去。” 怕被发现,她不敢让仙鹤靠太近,而是落在了上回摘灵草的林子里。一落地,小狗就咬她的裙摆不让她靠近,很奇怪,虽然它不会言语,她却总能明白它的意思:它是怕自己再像上回晕倒。 “别担心,此回跟上次不一样。”她安抚,“我没有感觉到异样。”她也想不明白,但事实就是此番没有任何不适。“快走,不然赶不上。”仙鹤的速度可比不上父亲他们化光的速度。 一人一狗赶到转灵潭,赫见潭上光华大作,十二道光从周围高柱射向潭上巨剑,照得方圆数里亮如白昼。李拈花将自己藏在灌木丛中,露出两只眼睛:“他们似乎在进行

某种仪式。”仪式看起来很重要,因为老祖宗也来了。炽盛的光芒下,老祖宗的脸那么肃穆,带着一丝冷漠、一丝悲悯。她一动不动注视着潭上的巨剑,巨剑发出的璀璨金光直指潭面。 潭下情形李拈花看不到,但她没由来感受到阵阵阴风中夹杂的愤怒、怨恨与哀伤。 转灵潭作为临仙山圣地,竟然满溢哀伤! 今夜让她吃惊的事,有点多。 转灵潭会出现极不相谐的阴怨之气本身就不合理,老祖宗好似胸有定见的表现更不合理。最不合理的还要属,本在父亲怀中,目下在老祖宗臂弯里的襁褓。 她已经知晓那是什么:一名婴儿,一名尚在襁褓、不知发生什么,偶尔伸出藕段般的小胳膊想要去够老祖宗脸颊的婴儿。 转灵潭作为临仙山的圣地,平日连弟子都不让靠近,他们为何在这万物皆沉睡的静谧黑夜,带一名襁褓婴儿过来? 事有蹊跷,李拈花将脖子伸得更长。 巨剑发出的强光稍微减弱,老祖宗抱着婴儿走向玉台边缘。随着她的靠近,阴风从呜咽转为呼啸,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加重,李拈花不禁摩挲自己的手臂,手臂上汗毛根根直竖。 一种难以忽视、极不舒服的感觉,这不是错觉,她相信,因为方才还想去揪老祖宗细碎鬓发的婴儿,嘶声大哭起来,哭声中满是恐惧。藕段的小手臂,在空中胡乱挥舞,最后抓向老祖宗的前襟,像溺水的人妄图抓住根本无法救命的稻草。 老祖宗视若不见,站在玉台边,犹如一尊雷打不动的石像,什么事也不能妨碍她。她那双冷淡得无一丝波动的眼,向下望向深潭,李拈花这才明白,过往她觉得冷冰冰望着自己的老祖宗的眼,多少是有点温度的。 “他们想干什么?”李拈花问,并没有期待得到回答,“他们想对婴儿做什么?” 其实,显而易见不是吗? 老祖宗抬手的时候,她如离弦的箭般冲出去:“住手!”她不敢置信地走过去,“你们在做什么?你们疯了?那只是一名刚出生的婴儿!” 几乎同时,十二道华光离开石柱,从四周聚落到玉台上。 对于她的出现,诸人很讶异,但很快他们就镇定下来,意外的神情从老祖宗脸上闪电般划过,仿佛从未出现。她一个眼色,最末的两位峰主已经瞬移到李拈花身边,钳制住她。 李拈花挣扎:“放开我,你们连襁褓婴儿都不放过,还是我认识的临仙门峰主与老祖宗?还是修仙界乃至天下人的表率吗?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们要将她丢进转灵潭?” 她的父亲欲开口,老祖宗阻止了他,转过身,波澜不惊地看着李拈花:“她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她只是即将为临仙门奉献己身,这是崇高的荣誉,你不该在这里大呼小叫。” “崇高荣誉?别扯淡了!”这种鬼话,会信才怪,“一名襁褓婴儿用得着什么崇高荣誉?既然是奉献,那你们问过她了?她告诉你们她愿意了?” “由不得她!身为李氏女婴,这是她的宿命。” 李拈花呆住,自己好似触碰到某种真相,心向她发出了警告。片刻她仍是道:“您的意思,因为是女婴,所以该被丢入转灵潭?还是转灵潭作为临仙山的圣地,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需要女婴的献祭?但是……”她很快否定,“太荒谬了,哪样的献祭需要女婴?” “此事说来话长。” “母亲!”李崇道对于老祖宗即将道出真相不甚赞同。 “让她知晓也罢,她本就是其中一环。此事,要从你出生那年说起……” 老祖宗娓娓道来,至她说完,李拈花始终维持一种古怪的表情,似信非信、似笑非笑,因为她再也想不出第二种表情,来表达自己听到真相的心情。 她从纷乱的思绪中找出线头,理清所接收到的荒谬信息。 “所以,你们献祭女婴,是因为只有女婴可以炼化转灵潭中的怨气?那么,转灵潭中的怨气从何而来?” “这你不必知晓。” 李拈花哼笑一声点头:“好,不知道原因也没关系。您的意思,由于上一次献祭失败,转灵潭的封印出现裂缝,所以此次不得不为?” “上一次本该被献祭的是你。”老祖宗提醒,“你活下来了,所以她得去死。如果要怪,该怪的是你那不识大体的母亲。” 李拈花咀嚼这段话,恼火地大吼道:“不要扭曲事实,不要妄图洗脑我:该负责的是我和我的母亲!我们有什么错?我只是活下来了,我母亲只是保护了她的女儿!有错的是你们,该责怪的是你们!说什么,都是为了临仙山。你们没有意识到吗?不觉得奇怪吗?这是什么鬼的炼化方法?真的是仙门能流传下来的法子?分

明与妖魔手段无异!你们没有发觉?不合理啊!邪道才会想出此等炼化之法!父亲,您说?” 李崇道被这么一问,愣住。在此之前,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李拈花陡然质问,他竟觉得不无道理!甚至心中起了一种恍然,如许年来,一直不明白的违和感到底从何而来?他忽然抓住了那么点头绪。 对啊,以活人、甚至刚出生的女婴献祭,本身就透着难以言喻的古怪!放到他门他派是要被追究的歪门邪道! 他不自觉问出来:“为何?”为何祖宗们会流传下这样的献祭方法? “崇道,你被影响了,定心!”老祖宗高喝。 “呵。”李拈花冷笑,“我哪有本事影响你们?无非就是说出,在座各位深埋心中的疑虑罢了。看诸位叔伯脸色,你们不是没有怀疑、犹豫过,对吗?为何不多问一句,为什么?再说,就算真能炼化,多年来,潭里的怨气被炼化了吗?如何差一点冲破封印?太说不通了吧。” 此话一出,诸人脸色更是变幻不定。 “住口!告诉你真相,是想让你对自己能活着,心存感恩。不想,你却在此妖言惑众!果然早该死的人就不该留着!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丢出转灵潭,别让她破坏仪式!” 老祖宗一声令下,钳制李拈花的两位峰主同时松手、拈诀,两人手中爆出炽白的光芒,光芒越来越盛,叫李拈花睁不开眼,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巨大的推力,李拈花就感觉自己整个飞起来。 不知飞了多久,她落在黑暗的树林中,重重撞击在冷硬的地上。 浑身散了架,她发出一声痛苦的嘤咛,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