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毅虹怀孕期间到处流浪,饥饿成了常态,被郝奶奶接回家前就不曾吃过一顿饱饭。与郝奶奶一起生活后,限于条件,有利于胎儿健康成长的营养品根本谈不上,仅仅是不愁三顿而已。所以,小思锁先天营养不良,生下来才勉强四斤重。
如果没有营养跟上去,毅虹肯定没有奶水,小思锁吃什么?
听了小思锁哇哇啼哭声,郝奶奶心里很是着急。她虽然是“五保户”,实际上也只是保吃和保住而已。所谓保吃,只不过是每月生产队供给她三十斤粗粮,加工去掉皮壳后也就是二十至二十五斤的精粮。这种状况维持两个人的生计都十分困难,又如何保证产妇的营养来为婴儿哺乳呢?
她打开贮藏粮食的坛子,坛底依稀可见,这点米能糊几日?
她再看看糖罐儿,也就剩下四五勺吧,看那受潮融化的样子,可以想象这糖存放的时间该有多长。
毅虹生孩子已经元气大伤,得给她补一补。郝奶奶就想着好日子先过,能糊一天就是两个半天。她很快就做出了一大碗稠稠的米粥,搁进了一勺红糖。
白静从郝奶奶手上接过粥碗,一勺一勺地送到毅虹嘴边。
“奶奶,你怎么能煮这么稠的粥?坛子里没有多少米了。”毅虹操心地说。
“你是产妇只管弄好自己的身体,吃什么?你不要操心。”郝奶奶宽慰她说。
毅虹一口口吃着白静喂的粥,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滚到枕头上。白静连忙掏出手帕为她拭泪,说:“不能哭,刚刚生完孩子,这样对眼睛不好。”
“我没有哭,白部长,我是高兴。我沈毅虹虽遭劫难,但遇到你和郝奶奶,真是三生有幸。”
“不要这样想,养好身体带好宝宝是你最大的任务。”白静说着把最后一勺粥送到她嘴边。
毅虹向白静要空粥碗,白静不解其意。只见平躺着的毅虹,像照镜子似的把碗正对着自己的脸。她伸长舌头,一点一点地把碗舔舐得像洗过一般。粘在碗壁的米汁是有营养价值的,不能浪费。
白静长期生活在城里,就是自然灾害严重的那几年,她也是有定量粮食计划供应的。对于毅虹如此珍惜粮食让她感到自惭形秽。是啊,只有受过饥饿的人,才知道粮食的珍贵啊。
咕咕咕,咕咕咕。
“是老母鸡叫声?”毅虹有点疑惑,便侧耳听声,她依稀听到老母鸡在哭啼。
这是郝奶奶养的一只老母鸡。它的贡献可不小,每天下一只蛋,郝奶奶拿这些蛋到河西唐闸镇上去卖,油盐酱醋等家庭开支全仰仗这只老母鸡。
毅虹立马下了床,抱起思锁冲进堂屋,打开后门朝屋后走去。
“你不能下床,赶紧回来。”白静边走边喊,不知道毅虹想干什么。
“老母鸡,你莫怪,本是阳间一道菜,今年早早走,明年早早来。”郝奶奶右手拿着剪刀,左手抓着鸡脖子,右脚踩着鸡脚爪,嘴里念起了咒语。听老人说,杀鸡就怕一下子杀不死,那是怨气重,念了咒语才能化解。
“不能杀老母鸡!”毅虹大吼一声。
郝奶奶右手张开剪刀,正想剪老母鸡的脖子时,毅虹的突然出现和她的吼叫声,郝奶奶被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松了手,剪刀落地,老母鸡惊恐地溜走了。
作为家里的钱袋子,郝奶奶当然不想杀这只老母鸡?她是觉得毅虹刚生产,身子虚,需要好好补补。除了这只老母鸡,郝奶奶就想不出其他的办法了,出于无奈,只能忍痛出此宰杀老母鸡的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