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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诺眸光惊愕起来，瞳孔剧烈地震颤，上前拉住顾清辞的小臂，碰到对方伤口时，又连忙收回，目光狠狠地攫住他，道：“为什么？”
他知晓顾清辞心中一直藏着事情，却没有料到，这些事情竟然会把他逼到这种程度，如果连自己的性命都不想要，这该是有多大的绝望。
他喉头剧烈地滚动着，放在身侧的拳收紧后又松开，他想要咆哮，质问，但当望进对方如同死水般波澜不惊的眸中后，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知道当我杀那些婴孩时我在想什么吗？”相较于林诺情绪的跌宕，顾清辞沉静得多，说话有条不紊，“我在想，为什么还没有人来杀了我。”
“我杀的那些孩子，他们明明还那么小，刚出生不到百日，还没见过外面的世界有多么美好，却被残忍地扼杀在摇篮之中。那个屠戮的人根本没有问过他们的意见，擅自决定了他们的生死。孩子的母亲凄厉地哭求，父亲奋力又毫无作用的反抗，还有婴儿挣扎摆动着的肉嘟嘟的胳膊，从刀锋上滴落下来的血迹”
滴答滴答，奏响在每个午夜梦回。
顾清辞说话时，眉心紧蹙，眼眶通红，浑身开始细细的颤抖，俨然已经无法呼吸的模样，他深吸了一口气，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道：“我是有不得不做这件事的理由，可这又怎样”
“这不是我能坦荡原谅自己的理由。”
他一面希望自己能够尽全力去完成杀百婴饲怨魂的任务，一面又迫切地希望着，有个人能够将他斩于剑下，终止这场杀戮。这样他就可以得到解脱，看吧，不是我不想完成这件事，是我已经尽力了，但是我被阻止了。
但那个人从始至终都没能出现，风逍遥赠予他的一半元神使得他平白多了千年的功力，清和大陆上没有人能够打得过他。而现在，那些功力不断被吞噬，仍旧没人能够击败他。或许他会一直活着，直到天灾开启，他再遵循着既定的命运去迎接死亡。
可是现在，小川已经死了，他觉得呼吸的每一秒都是煎熬，他不想再活下去了。
眼前的男子身形消瘦，脸色苍白，下巴瘦削小巧，说话时眸光如同灰烬一般，生机全无。
林诺听完这些，脸色也随之苍白起来，“尽管弟子不知道师尊一定要做这件事的原因，但如果是为了多数人的利益，师尊不要怪自己。你想一想，因为你做的这件事会帮助更多的人，这可以很大程度上减轻心理负担。”
“师尊，请你多放过自己，这不是你的错。”林诺诚恳道。
顾清辞沉默了片刻，道：“无所谓了。”他早晚都要死的。
“将结界打开吧，我要离开这里。”一道白光闪过，一柄锋利的剑已经架在脖颈上，林诺望着脖颈上的
剑，沉默地望着他。
顾清辞面无表情，“警告你，不许再跟来，否则，下次见面我就亲手杀了你。”
林诺望着他，半晌喉间微震，发出几声轻笑，“师尊，若不想弟子在跟着师尊，师尊大可以将我重伤
亦或者现在就杀了我，为何非要等到下次呢？说到头来，师尊只是怕拖累弟子，弟子猜的对不对？”
顾清辞见心思已经被猜透，顿觉无趣，将剑收回，神情冷淡，“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师尊不能做的事，我来帮师尊做。师尊不能斩的人，我来帮师尊斩，师尊可以把弟子当成一柄锋利的剑，亦或者是一条忠诚的狗。只要弟子还活着，便会一直陪伴在师尊左右。”
林诺说话前，已经单膝跪地，抬起双眸望向顾清辞，眸光憧憬钦慕，如同信徒仰视着自己唯一的神明。
半个月后，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