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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丹若累得够呛。
她这三天都没有好好休息,只吃过少许食水,体力已经逐渐降至谷底。可即便手重得抬不起来,她也依旧没有交出孩子的意思。
这是最重要的工具人,不能假手于人。
程丹若咬紧牙关,凭借意志力往前奔走。
她走得很快,嘴唇迅速起皮,额上也冒出汗珠,肺呼哧呼哧,艰难地鼓动。
一秒都像一年那么长。
足足走了一刻钟,她才看见武英殿。
门口站着侍卫,宦官们立在墙根下等待吩咐,他们听见动静,无比惊愕地看了过来。
程丹若喝道:“闪开!”
李公公怕伤到孩子,赶紧挥手:“退下,都退下!”
他在路上观察过程丹若,心惊胆战,都是血啊,皇长子的襁褓上也沾了血。
发生了什么?
皇长子还活着吗?这么个小祖宗,擦破点皮都能要了他的老命。
程丹若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冲进了武英殿。
运气不错,里面不止有杨首辅和靖海侯,还有曹次辅、蔡御史、六部侍郎和五军都督府的人。
他们错愕地看着她,张口就要呵斥:“胡闹!”
但靖海侯马上反应过来,豁然起身:“这是皇长子?”
“父亲。”程丹若酝酿一路的眼泪终于落下来,她满身血气,发丝蓬乱,嘴唇干涸,狼狈得失去了该有的仪态,“齐王意图不轨,杀了一个奶娘,还想扼死皇嗣,我、我冒死抢出了……”
她一面说,一面将孩子递了过去。
靖海侯稳稳地接住婴孩。
程丹若活学活用,马上表演了一个晕厥,话没说完,直接眼一闭,倒头就跌了下去。
她是真的累了。
好累。
像军训被拉练三天三夜,别说躺地板上了,泥地里坐下都起不来。手臂沉得像灌铅,头沾在地上也像是靠着枕头。
程丹若差点想就这么睡下去算了。
但这终究不是睡觉的地方,也没有人能让她安心休息一下。
被扶起来靠着后,她慢慢缓了口气,打起精神偷听。
一队禁军急匆匆地过来,带着自己也知道不妙的口吻说:“太后娘娘说,宁远夫人行刺齐王,特命我等捉拿。”
“宁远夫人行刺齐王?”头一个开口的是都察院的蔡都御史,他冷冷道,“她为何要行刺齐王?”
禁军答不上来,只是道:“我等奉命行事。”
“这可不是小罪名。”杨首辅慢条斯理地说,“是齐王说的?”
“是太后说的,”禁军谨慎道,“太后身边的人已经去请御医了,我等只是奉旨办差。”
靖海侯平静道:“此乃乱命。”
朝中众臣不一定和靖海侯府交好,但即便是已经和谢玄英有了龃龉的曹次辅,对皇帝也是忠心不二的。
皇长子是长子,更是皇帝唯一的儿子,四舍五入,在朝臣心里就是太子。
太子是什么?
国本啊!
这是刻进士大夫骨子里的伦理观念,平时眉来眼去是一回事,这会儿公然站队齐王又是另一回事了。
“不错。”张文华道,“空口无凭,如何能这般捉拿命妇?”
军士对太后……其实也没有那么忠心。
真正对齐王忠心的护卫,现在还在宫外呢,他们忠诚的自然是皇帝。再者,谢玄英在禁军时,没少结善缘,若非太后亲自发话,他们怎么敢捉拿程丹若?
“诸位大人,末将也是奉命办事。”今日当值的禁军千户苦笑一声,重复说辞,“太后娘娘发话,我等自得照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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