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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哉!”聿沛馠激动地打了个响指,再次被穆遥兲压制住了他的亢奋。
含光子道:“玉经打磨方成器,若是块顽石,不过是枉费心机。”
揽月知道此乃含光子有意问难于自己,灵机一动,再答道:“冬日积雪埋青松,若知青松高洁与否,还待来年雪融之时。”
“答得好!”聿沛馠不顾穆遥兲的阻止,率先拍手称快。
聿沛馠这一举动,带动众人一同交口称誉,啧啧赞叹。
甚至弟子认为揽月所言为他们这些年青后辈们争取回几分尊严,免得被众人就此小觑。
眼见弟子们对揽月誉不绝口,骚动起来扰乱祭祀大典,含光子也不好继续与这个颖悟绝伦的小丫头继续辩驳,而是冷笑两声,啧有烦言道:“‘化钝为利’?希望你能真切做到,在此次盟会间一展道法剑诀的修为。”
人群议论声忽然一顿,再次涌起地则是另一番议论之声,大意有关于揽月不会使剑之事。
揽月不尴不尬,措颜无地。
她心知这是含光子有意戳自己软肋,昨日学宫之中所有人已尽知她不会用剑之事,早已不是秘密,含光子作为宫掌肯定不会一点都没有听闻。
栾青山立刻打着哈哈上前,终止了这场唇枪舌剑。
众人又重整衣襟,随着台上尊长,祭拜天地,孕育万物,生长五谷。
待祭祀仪式毕,栾青山宣布令众人次序移步至辟雍殿前,正式开启启盟仪式,听取宫规教诲,以及此届盟会安排。
众弟子齐声允诺,驻足目送尊长们先行离去,而后熙熙攘攘,热闹跟上。
台上众掌门尊长方一散去,确定了含光子也已离开献殿前,聿沛馠立刻重整精神,拉过揽月来,少不得一边赞誉一边训责。
他侈侈不休着揽月不该招风揽火,更不该盟会伊始便与含光子针锋相对,惹人眼目,未来日子尚需受其教化,与其共处,岂不难免受人怀恨,压制报复。
穆遥兲瞪了聿沛馠一眼,训诫道:“你这牙清口白,能够明白晓畅,心如明镜,为何偏偏就管束不住自己,非得惹是生非。先是你多话惹了先生盛怒,又是你以徇私偏向之名,语激揽月替你不平。你先别好为人师,先需自省才好。”
聿沛馠一听穆遥兲将要训诫自己,即刻换上了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这是他的杀手锏,百试百灵。
聿沛馠模仿女子倚姣作媚,摇晃着穆遥兲手臂说道:“是那七岁孩童身的老顽固他公允失当,对内外丹派厚此薄彼,有意对咱们阆风怠慢轻视,你瞧方才揽月与他二人置辩之时那么多弟子们唏嘘私语,他也不曾追究。不是有意针对还能是什么,下手还如此狠辣,就那块破碎的地砖,足够民间之人吃上一年精粮的了。”
穆遥兲道:“我瞧你五马六猴的,离了师父下山以来愈发不受管束,跅幪不羁。”
聿沛馠急眼道:“为何说我‘跅幪’?我这是旷达,揽月不刚说了吗,‘旷达闲适’。我说你穆遥兲也别得了便宜还凶人,那老头儿有意徇私偏向,令我当众出丑,不过咱们揽月不是也已力挽颓势,扳回一局来了吗。”
穆遥兲无奈道:“我不同你瞎贫,既然已知自己和阆风已如此乍眼,就求你循理守分,刚换了身新宫服,就不要与那些个外派弟子们龙吸虎吞,猜拳行令,闭门酣歌,沾染些酒气回来,真当别人不知啊。”
原来聿沛馠宿醉并没逃过穆遥兲的眼睛,只是碍于牵扯外派弟子,穆遥兲有意留了情面,装聋作哑而已。
聿沛馠被人揭了老底,眼见包藏无用,耸耸肩膀,瞒哄道:“低唱浅酌而已嘛”
“浅酌?什么浅酌”
听到言语中含带“吃喝”,挑动了綦灿灿敏感的神经,凑了上来,肉墩墩、紧绷绷的身体差点将聿沛馠撞飞出去。
聿沛馠揉着肩膀回看一眼,而后扬头对前方揽月喊道:“揽月,你姐姐找你来了!”
“姐姐?”揽月还没完全适应这个称谓,星眸回转,撞上满面春风的秦灿灿。
綦灿灿的思绪已被聿沛馠那句“浅酌”占据,满脑子想的都是珍馐佳酿,差点儿都忘了自己特意从外丹派人群中跑至内丹派这里所为何事。
綦灿灿张口结舌,吞吐支吾半天,才终于记起正事来,一手攥起,拇指翘起,喜笑颜开道:“太妙了!你方才与那老头儿置辩之词实在太为精彩,我们那边除了鲸香堂那些个小娘们之外,都在为你拍手称赞。”
揽月星眸圆睁,蝶羽长睫上下挥动着,似是难以置信。
綦灿灿又说道:“真的,不骗你!那宫掌老头儿一开口语气就不容置喙,还总论资排辈,自恃资历而小觑咱们这些弟子,口尚乳臭。我们那边的弟子们早就听不下去了,多亏你冒头,让那老家伙知道后生可畏。”
揽月本意只是想替聿沛馠和阆风派争回口气,以免从盟会开始便被人给了下马威,日后岂不更任由他肆意折辱,既然来者不善,更得以备不虞。
綦灿灿见揽月并未因为自己的由衷夸赞而展颜,反是眼波沉寂,幽潭一般陷入深思,有些奇怪。
但这并不耽误襟怀洒落,恢廓洒脱的綦灿灿提问题,綦灿灿又问道:“我听你先前回答说‘虚役迷心,蕴洁固心’,我觉得这两句最妙,你是如何想出来的?”
“咦?”揽月仰面惊奇道:“你不知道这两句吗?”
“我?”綦灿灿赧颜汗下,满面羞愧道:“我平素也不爱念书,文绉绉的词句听起来躁耳。不过你念起来就不一样,风风韵韵的,若是你来伊阙分宗教授于我,没准儿我如今也能是个博闻强识之人了。”
揽月说道:“这两句并非书中记载,难道你当真不记得了?昨日你与我在浴仙池碧墀假山背后相遇,这两句便是刻在那青玉之上的。”
“碧墀山后?”綦灿灿竭力回想,直觉脑中阻塞,毫无头绪。
假山后光线晦暗,浴仙池上又轻烟蒸腾,如坠雾海,綦灿灿只隐隐约约有印象好像的确写有什么,当时只觉得笔法流转腾挪,舞鹤游天,神妙无比,却毫不在意其间含义,没想到揽月拨草瞻风,观察入微。
揽月亦是自觉幸运,若不是偶瞥见这两句,又哪得今日这般能与含光子置辩,还能先声夺人。
綦灿灿与揽月二姐妹相聊起来便滔滔不绝,直到聿沛馠拍了綦灿灿的肩膀好意提醒她道:“胖姑娘,你哥可在东头儿唤你许久了,你是当真不想回去了?”
被聿沛馠戏谑自己“胖”,綦灿灿本想发作,却一转头看见了綦焕锐利警醒的星眉剑目,立刻没了脾气,两只敦实的肩膀像两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垂瘪下去,耷拉着脑袋,蔫蔫巴巴与揽月再次暂别。
含光子由栾青山携伴身侧,一同禹步绕过除奸柏往大成门行去。
栾青山不露声色地对身后一个极红一身、出落不俗的美娇娥使了个眼神,那女子即刻会意,纤腰扭摆追赶上来,与他二人并肩而行。
这名美娇娥便是栾红叶,乃栾青山之妹,程绯绯之母。
栾红叶与女儿的娇柔纤弱截然不同,栾红叶人如其名,秀腴圆润,丰韵娉婷,不仅爱着一身抢眼艳红罗裙,碧鬟红袖,螓首蛾眉,柳亸花娇,就连性情亦甚为大胆泼辣,快人快性,雷厉风行。
只是可惜了这番沉鱼落雁之容,红颜薄命,早早的便丧了夫君,守了寡。
栾红叶脸颊浅酡,轻挽红袖,好似不经意道:“瞧见了吗,这一届赴盟会的弟子们可不比从前乖顺受教化,紊乱纲纪,礼废乐崩,师长教训两句就埋天怨地,有伤风化。”
含光子小眼聚精,明眸辉闪,却默不作声。
栾红叶察言观色,挖空心思想要寻找替阆风派讨是寻非的可乘之隙,可此招数却在含光子不苟言笑的脸上,觅不到半分端倪。
这个城府难窥的老家伙!栾红叶暗自骂道。
栾红叶这点耐心还是有的,就不信你含光子渊停山立,圭角不露。
栾红叶又有意提高声调说道:“你们瞧,昨日我说什么来着,殷掌门也不知如何教化的门下之弟子,前日夜里那个聿沛馠与朝峋派禹桀等弟子喝得酩酊大醉,朝峋弟子们都是亲眼所见,禹桀也尽数交待了,只是先生仁慈,说是阆风初来乍到,自是不解鼓宫规的,方只惩罚了朝峋派,而未追究阆风。昨日那阆风派的大小姐又拉帮结派,伙同了伊阙分宗的綦焕之妹一同于浴仙池里与鲸香堂动起手来,更是骄横放肆,有违鼓盟会‘同力协契,和衷共济’之宗旨,先生亦不曾责罚。今日还竟然目中无人,当众顶撞先生”
栾红叶话还未尽,便听这个老谋深算的老头儿终于开口,慢条斯理,但声音浑厚。
含光子用足以盖过栾红叶的声音说道:“老夫听闻,昨日浴仙池之乱,骄横放肆的小姐里面还有第三人在,名唤程绯绯,听闻是红叶夫人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