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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要赴死不成?难不成就别无他法?”
秦寰宇苦笑道:“若有他法,师父他又怎会出此下策,应允云牙子前辈取月儿的血来入药。”
“那,那我们索性在朔日之前杀出鼓学宫,我和卜游护着揽月走陆路回阆风山,你先行御剑回去回禀师父,再遣弟子沿途接应。”
秦寰宇淡漠倨傲,薄唇凛冽道:“有何分别。你是知道的,即便我回到了阆风山,云牙子前辈想要烧丹救我仍需月儿腕间之血。再者,看得出来,那个陈朞待月儿切切于心,若是果真能逃过华派的封锁,他又为何不以摘星术携着月儿离开。”
“陈朞寰宇你莫要误会,揽月她可并未”
“我知道,不过是陈朞的自作多情。但我很是羡慕,若是能够守着月儿一生,哪怕她并不衷情于我,我亦甘之如饴。只可惜,这又何尝不是我的一厢情愿。”
“那你如何打算?莫怪我提醒你,无论是揽月还是我,都再也承受不住薜萝林里的那一幕了。你将自己生死说得那么轻易,可有想过我们的心情?!”
“遥兲,抱歉。既然天意令我在朔日之前转醒过来,那么就让我在炙热真气激发之前护住你们平安,剩下的路,就要交托给你们了。我体内这魔物,也许倘能转化祸为福。”
“你是说,兴许可以以这魔物之力抗衡栾青山,以及华所率的掌门尊长?”
“是。敌不仁,我不义。既然这魔物戾气如此鼎盛,连你们联手都难以克制分毫,不如就让它死得其所,以免祸患世间。”
秦寰宇总是说得那么容易,好像压根就不记得,若那魔物死,也就同时意味着他亦身死。
穆遥兲遮面的碎发下神色凌乱,锥心的刺痛在身体里蔓延,他同时被理智和情感左右撕扯,心烦意冗道:“你莫就此擅行不顾,这事容我多些时间考量一下。”
“有何——”
秦寰宇铁心铁意,以死济之,刚欲分辨,却被穆遥兲正色厉言打断道:“还记得下山前师父怎么说的吗?师父要我来照拂你等四人,若你刚愎独行,以身赴死,岂不陷我触犯师命,为人所指!”
二人低声争执间隙,地窖石阶最顶端传来一道碎石滚落的声响,骤然引起了二人的警觉,谈话戛然而止。
这地窖所处本系一悬崕峭壁,上方陡直险峻,算得上谷中之谷,下沉之地。
于是修筑之人偷乖取巧,将连通上下的石头阶依照地势而筑。
以石阶将上下分为两个空间,阶下寂静清泠,阶上积声灌耳,哪怕一个指尖大小的石子掉落,都会如雷震耳,好似天崩地裂,同时也便于阶下之人警醒防范。
碎石沉雷一般滚落,震天撼地,随之头顶一阵窸窸窣窣重物与地面摩擦的声响,长百丈的地窖顶裂开一罅,就像是被利斧劈开一样,从中漏进天光一线,星芒融熠,珠光盈耀。
通往地窖入口的石阶便宛若跨空天梯倾斜悬挂在峭壁,雄奇幽险。
有人触动了开启地窖大门的机关——!
秦寰宇和穆遥兲立刻疾步揽月和娄嫄身前,持剑戒备。
“我是陈朞——”陈朞喧袅之音似空谷传声,回响而来。
秦寰宇和穆遥兲举眉扬目仰面望去,洞开之处明暗交错,像是侧身挤出了不止一人。
穆遥兲凛然警觉道:“陈朞,你身后!”
头顶上方一个嗓音浑厚的人声压低喉咙朝下喊道:“翀陵派娄鹬,穆宫主切勿惊惧——”
陈朞竟然带了娄鹬同来?!
穆遥兲和秦寰宇相视一眼,卸去了华铤剑。
地窖的石阶如被危峰兀立,左右石壁宽窄不一,下行有时需侧身而过,犹如悬浮半空,踏足云间。
娄鹬担忧娄嫄的安危,顾及不得脚下步履,急煎煎地健步而下。
穆遥兲和秦寰宇自然迎上前去,略一施礼。
方一见面,娄鹬已惭愧纵泪,抱拳感谢道:“穆宫主,娄鹬携翀陵派上下感激不尽,亦替我家娄长门感激你和陈掌门的恩遇。”
穆遥兲略一还礼,搀起娄鹬说道:“鹬叔莫要说此见外之词,娄嫄同我阆风诸多弟子如兄如弟,胶漆相投,救她是理所当然。”
娄鹬悔恨交加道:“是我固执成见不听人言,总认为皋儿黄口孺子,少不更事。这回真的是谢天谢地,有你们拔刀相助,否则单靠我从翀陵带来的那几个年轻的草木门生,怕是由头无脑,不顶用啊”
娄鹬心焦地满面通红,肠慌腹热地寻找着娄嫄在何处,刚一将视线自穆遥兲面前移开,又看见了一张丰神俊朗、冷若冰霜的脸。
“你——秦宫主——你,你也醒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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