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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阵急驰,奔出八九里,前面浩淼大湖,已无去路,只一条小路通向西方。
徐超凡骂道:“这丫头真可恶,不肯指路也罢了,却叫咱们走错路。回去要好好教训她一顿。”费望舒也好生奇怪,自忖并没得罪了她,何以作弄自己,说道:“徐大哥,这乡下姑娘定和六奇阁有干连。”徐超凡道:“嗯,你瞧出什么端倪没有?”费望舒道:“她一双眼珠炯炯有神,说话的神态也不像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女子。”徐超凡一惊,说道:“不错!她给你的那两棵花,还是快些抛了。”
费望舒从怀中取出奇花,见花光娇艳,不忍便此丢弃,说道:“小小两棵花儿,想来也没大碍!”仍放回怀中,纵马向西。徐超凡在后叫道:“喂,还是小心些好。”费望舒含糊答应,催马前行。暮霭苍茫中,阵阵归鸦从头顶越过。
突见右侧有两人俯身湖边,似在喝水。费望舒勒马想要问路,见两人始终不动,心知有异,跳下马去,叫道:“劳驾!”两人仍然不动。徐超凡伸手一扳一人肩头,那人仰天翻倒,但见他双眼翻白,早死去多时,脸上满是深黑色斑点,肌肉扭曲,甚为可怖,再瞧另一人也是如此。徐超凡道:“中毒死的。”费望舒点点头,见两名死者身上都带着兵刃,问道:“李判官的对头?”徐超凡也点了点头。
两人上马又行,天色渐黑,更觉前途凶险重重。又行一程,见路旁草木稀疏,越行草木越少,到后来地下光溜溜一片,竟然寸草不生,大树小树更没一棵。费望舒心下起疑,勒马说道:“徐大哥,你瞧,这里好生古怪。”徐超凡也已瞧出不对,说道:“就算有人铲净刨绝,也必留下草根痕迹,我看……”他沉吟片刻,低声道:“六奇阁定在左近,想是他在土中下了剧毒,以致连草也没一根。”
费望舒点了点头,心中惊惧,从背包上撕下几根布条,将徐超凡所乘坐骑的马口缚住,然后缚上自己坐骑马口。徐超凡知他生怕再向前行时遇到有毒草木,牲口嚼到便不免遇害,点了点头,暗赞他心思细密。
行不多时,远远望见一座房屋。走到近处,见屋子的模样甚为古怪,便似是一座大坟,无门无窗,黑黝黝的甚是阴森可怖。两人均想:“瞧这屋子模样,料想是六奇阁了。”离屋数丈,有一排矮矮的小树环屋而生,树叶便似栗树叶子,颜色却如秋日枫叶,殷红如血,暮色之中,令人不寒而栗。
徐超凡平生浪荡江湖,什么凶险之事没见过?他自己三兄弟便打扮成凶门丧主一般,令人见之生畏,但这时看到这般情景,一颗心也不禁突突乱跳,低声道:“怎么办?”费望舒道:“咱们以礼相求,随机应变。”纵马向前,行到离矮树丛数丈之处,下马牵了缰绳,朗声说道:“淮海徐超凡、晚辈费望舒,特来向判官前辈请安。”这三句话每一字都从丹田送出,虽不如何响亮,但声闻里许,屋中人自必听得清清楚楚。
过了半晌,屋中竟无半点动静。费望舒又说了一遍,圆屋之中仍无回应,便似无人居住一般。费望舒又朗声道:“秦大侠中毒受伤,所用毒药,是奸人自前辈处盗来。敬请前辈慈悲,赐以解药。”但不论他说什么,圆屋中始终寂无声息。
过了良久,天色更黑了。费望舒低声问道:“徐大哥,怎么办?”徐超凡道:“总不成眼看秦大侠瞎了双目,咱们空手而返?”费望舒道:“不错,便龙潭虎穴也得闯一闯。”两人这时均起了动武用强之意,心想那李判官虽善于使毒,武功却未必了得,动之以利,软硬兼施,非得将解药取到手不可。两人放下马匹,走向矮树。只见那一丛矮树枝叶紧密,不能穿过,徐超凡纵身跃起,便从树丛上飞越过去。
他身在半空,鼻中猛然闻到一阵浓香,眼前一黑,登时晕眩,摔跌在树丛之内。费望舒大惊,跟着跃进,越过树丛顶上时,但觉奇香刺鼻,中人欲呕,胸口烦恶。他一落地,忙扶起徐超凡,探他鼻间尚有呼吸,只双目紧闭,手指和颜面却已冰冷。
费望舒暗暗叫苦:“秦大侠的解药尚未求得,徐大哥却又中毒,看来我自己也已沾上毒气,只还没发作而已。”矮身直纵到圆屋前,叫道:“判官前辈,晚辈空手前来拜庄,实无歹意,再不赐见,晚辈迫得无礼了。”
他打量那圆屋的墙垣,只见自屋顶以至墙脚通体黑色,显然并非土木所构。他不敢伸手去推,但四下里打扫得干净无比,连一块极细小的砖石也无法找到,从怀中摸出一叠硬币,在墙上轻敲三下,果然铮铮铮地发出金属之声。
他将硬币放回怀中,一低头,闻到一阵淡淡清香,精神为之一振,头脑本来昏昏沉沉,一闻到香气,立时清明。他略略弯腰,香气更浓,才知香气是从那村女所赠的奇花上发出。费望舒心中一动:“看来这香气有解毒之功,她果是一番好意。”
他加快脚步,环绕圆屋奔了一周,非但找不到门窗,连小孔和细缝也没发现,心想难道屋中当真并无人居?否则毫无通风之处,怎能不给闷死?他手中没兵刃,对这通体铁铸的圆屋无法可施。凝思片刻,从怀中取出奇花,放在徐超凡鼻下,过不多时,他打了个喷嚏,悠悠醒转。
费望舒大喜,心道:“那姑娘既有解毒之法,不如回去求她指点。”将一枝奇花插在徐超凡襟上,自己手中拿了一枝,扶着徐超凡跃过矮树。他双足落地,忽听得圆屋中有人大声“咦”的一下惊呼。声音隔着铁壁传来,颇为郁闷,但仍可听得出含意既惊且怒。
费望舒回头叫道:“判官前辈,能赐见一面么?”他接连问了两声,圆屋中更无声息。忽听得砰砰两响,重物倒地。费望舒回过头来,见两匹坐骑同时摔倒,纵身过去,见两匹马眼目紧闭,口吐黑沫,已中毒断气,身上却没半点伤痕。
到此地步,两人不敢在这险地多逗留,低声商量几句,决意回去向村女求教,当即从原路赶回。
徐超凡中毒后脚力疲惫,行一程歇一程,直到二更时分,才回到那村女的茅屋之前。沉沉黑夜中,花圃里奇花香气馥郁,徐超凡、费望舒二人一闻之下,困累尽去,大感愉适。
茅舍窗中突然透出灯光,呀的一声,柴扉打开,那村女开门出来,说道:“请进来吧!乡下没什么款待,粗茶淡饭,怠慢了贵客。”费望舒听她出言不俗,忙抱拳道:“深夜叨扰,很过意不去。”那村女微微一笑,闪身门旁,让两人进屋。
费望舒踏进茅屋,见屋中木桌木凳,陈设也无异寻常农家,只纤尘不染,干净得过了分,甚至连墙脚之下,板壁缝中,也冲洗得不留半点灰土。这般清洁的模样,便似圆屋周遭一般,令人隐隐不安。
那村女道:“徐大爷、费少爷请坐。”说着到厨下拿出两副碗筷,跟着托出三菜一汤、两大碗热气腾腾的白米饭。三碗菜是煎豆腐、鲜笋炒豆芽、草菇煮白菜,那汤则是咸菜豆瓣汤。虽是素菜,却也香气扑鼻。
两人奔驰了大半日,早就饿了。费望舒笑道:“多谢!”端起饭碗,提筷便吃。徐超凡寻思:“这饭菜她早就预备好了,显是料到我们去后必回。宁可饿死了,这饭却千万吃不得。”见那村女转身回人厨下,向费望舒使个眼色,低声道:“兄弟,我跟你说过,在六奇阁三十里地之内,决不能饮食。你怎地忘了?”
费望舒却想:“这位姑娘对我若有歹心,决不会送花给我。虽防人之心不可无,但如不吃此餐,定是将她得罪了。”他正要回答,那村女又从厨下托出一只木盘,盘中一只小小木桶,装满了白饭。费望舒站起身来,说道:“多谢姑娘厚待,我们要请拜见令尊令堂。”那村女道:“我爸妈都过世了,这里便只我一人。”费望舒“啊”了一声,坐下来举筷便吃。三碗菜肴本就鲜美,费望舒为讨她喜欢,更赞不绝口。
徐超凡心想:“你如不听我劝,那也无法,总不成两个一齐着了人家道儿。”向那村女道:“我适才晕去多时,肚子里很不舒服,不想吃饭。”那村女斟了一杯茶来,道:“那么请用一杯清茶。”徐超凡见茶水碧绿,清澈可爱,虽口中大感干渴,仍只谢了一声,接过茶杯放在桌上,却不饮用。
村女也不为意,见费望舒狼吞虎咽,吃了一碗又一碗,不由得眉梢眼角之间颇露喜色。费望舒瞧在眼里,心想我反正吃了,少吃倘若中毒,多吃也是中毒,索性放开肚子,吃了四大碗白米饭,将三菜一汤吃得全都碗底朝天。村女过来收拾,费望舒抢着把碗筷放在盘中,托到厨下,随手在水缸中舀了水,将碗筷洗干净了,抹干放入橱中。
那村女洗镬扫地,两人一齐动手收拾。费望舒也不提起适才之事,见水缸中只剩下了小半缸水,拿了水桶,到门外小溪中挑了两担,将水缸装得满满。
挑完了水回到堂上,见徐超凡已伏在桌上睡了。那村女道:“乡下人家,没待客地方,委屈费少爷,胡乱在长凳上睡一晚吧!”费望舒道:“姑娘不用客气!”见她走进内室,轻轻关上房门,却没听见落闩之声,心想这个姑娘孤零零地独居于此,竟敢让两个男子汉在屋中留宿,胆子倒也不小,伸手轻推徐超凡肩膀,低声道:“徐大哥,在长凳上睡得舒服些!”不料这么轻轻一推,徐超凡竟应手而倒,砰的一声,跌落在地。
费望舒大惊,忙抱着他腰扶起,往他脸上摸去,着手火滚,竟发着高烧。费望舒惊问:“徐大哥,你怎么啦?”举油灯凑近瞧时,见他满脸通红,宛似酒醉,口中鼻中更喷出阵阵极浓酒气。费望舒大奇:“他连茶也不敢喝一口,怎么这霎时之间,竟会醉倒?”又听他迷迷糊糊道:“我没醉,没醉!来来来,再喝三大碗!”跟着“五经魁首”、“四季发财”地豁起拳来。
费望舒知他定是着了那村女手脚,他不肯吃饭饮茶,那村女却用什么奇妙法门,弄得他便似大醉一般,惊奇交集,不知是去求那村女救治呢,还是让他顺其自然,慢慢转醒,转念又想:“这是中毒,并非真的酒醉,未必便能自行清醒。”
正在此时,忽听远处传来一阵阵惨厉的野兽吼叫,深夜听来,颇为惊心动魄,听声音似是狼嗥,但黄石寨多是平原,纵有一二野狼,也不致如这般成群结队。
嗥声渐近,费望舒站起身来,侧耳凝听,听得狼嗥之中,还夹着一二声山羊的咩叫,显是狼群逐羊噬咬。当下也不以为意,正想再去察看徐超凡的情状,呀的一声,房门推开,那村女手持烛台,走了出来,脸上略现惊惶,说道:“这是狼叫啊。”
费望舒点了点头道:“姑娘……”向徐超凡一指。
只听得马蹄声、羊咩声、狼嗥声吵成一片,竟是直奔这茅屋而来。费望舒脸上变色,心想若敌人大举来袭,这茅屋不经一冲,何况徐大哥中毒后人事不知,这村女处在肘腋之旁,是敌是友,身份不明,这便如何是好?转念未毕,听得一骑快马急驰而至。
费望舒手无寸铁,弯腰抱起徐超凡,冲进厨房,想要找柄菜刀,黑暗中却又摸索不到,只听那村女大声叫道:“是冯家的人么?半夜三更到这里干什么?”费望舒听她口气严厉,不似作伪,看来她与来袭之人并非一路,心中稍慰,抢出后院,在地上抓起一把石子,纵身上了一株柳树,将徐超凡搁在两个大桠枝之间,凝目望去。
星光下只见一个灰衣少女骑在马上,冲到茅屋之前,马后尘土飞扬,跟着十几头饿狼,叫声大作。瞧这情势,似乎那少女途中遇到饿狼袭击,纵马奔逃,定神再看,见马后拖着白白的一团东西,是只活羊。费望舒心想,这少女多半是个猎人,以羊为饵,设计诱捕狼群。却见那少女纵马驰入花圃,直奔到东首,圈转马头,又向西驰来,一群饿狼在后追叫,这么一来一去,登时将花圃践踏得不成模样。这少女的坐骑甚为骏良,她骑术又精,来回冲了几次,饿狼始终咬不到活羊。
费望舒一转念间,已然省悟:“啊,这家伙是来踩坏奇花!我如何能袖手不理?”双足一点,跃到了茅屋顶上,忽听那少女“哎哟”一声叫,纵马向北疾驰而去,那活羊却留在花圃之中。群狼扑上去抢咬撕夺,更将花圃蹂躏得狼藉不堪。
费望舒心道:“此人用心好不歹毒!”两块石子飞出,噗噗两声,打在两头恶狼脑门正中,登时脑浆迸裂,尸横就地。他跟着又打出两块石子,这一次石子较小,准头也略偏了些,一中狼腹,一中狼肩,饶是如此,两头恶狼也已痛得嗷嗷大叫。群狼连吃苦头,知屋顶有人,仰起了头望着费望舒,张牙舞爪,声势汹汹。费望舒见了群狼这副凶恶神情,心中大是发毛,自己赤手空拳,实不易和这十几头恶狼的锐牙利爪相抗,瞧准了一头最大的雄狼,一块石片斜削而下,正中咽喉。那狼在地下一个打滚,吃痛不过,转身便逃,另有一头大狼咬了白羊,跟着逃走。
片刻之间,叫声越去越远,花圃中的奇花却已遭践踏得七零八落。
费望舒跃下屋来,蹿上柳树去将徐超凡抱下,进屋放在长凳上,连称:“可惜,可惜!”心想那村女辛勤锄花拔草,将这片奇花培植得大是可观,现下顷刻之间尽归毁败,一定恼怒异常。哪知村女一句不提奇花被毁,只笑吟吟道:“多谢费少爷援手了。”费望舒道:“说来惭愧!都怪我见机不早,出手太迟,倘若早将那恶汉在花圃外打下马来,这片花卉还能保全。唉,真可惜!”
那村女微微一笑道:“奇花就算不给恶狼踏坏,过几天也会自行萎谢。只不过迟早之间,也没什么。”费望舒一怔,心想:“这姑娘吐属不凡,言语之间似含玄机。”说道:“在府上吵扰,却还没请教姑娘尊姓。”那村女微一沉吟,说道:“我姓陈,但在旁人跟前,你别提我姓氏。”这话甚是亲切,似乎已将费望舒当作了自己人。费望舒很高兴,问道:“那我叫你什么?”
那村女道:“你这人很好,我便索性连名字也都跟你说了。我叫陈丹妮。”费望舒只觉这两个字很雅致,不像农村女孩的名字,这时已知她决不是寻常乡下姑娘,也不以为异,笑道:“那我便叫你妮姑娘,别人听来,只当我叫你是姓倪的姑娘呢。”陈丹妮嫣然一笑,说道:“你总有法儿讨我欢喜。”费望舒心中微动,觉她相貌虽不甚美,但这么一言一笑,自有一股妩媚风致。
他正想询问徐超凡酒醉之事,陈丹妮道:“你的徐大哥喝醉了酒,不碍事,到天明便醒了。现下我要去瞧几个人,你同不同我去?”费望舒觉得这个小姑娘行事处处十分奇怪,这半夜三更去探访别人,必有深意,便道:“我自然去。”
陈丹妮道:“你陪我去,咱们可得约法三章。第一,你今晚不许跟人说话……”费望舒道:“好,我扮哑巴便是。”陈丹妮笑道:“那倒不用,跟我说话当然可以。第二,不能跟人动武,暗器点穴,一概禁止。第三,不能离开我三步之外。”
费望舒点头答应,心想:“原来她带我去见李判官。她叫我不能离开她身边三步,自是怕我中毒受害了。”不由得精神一振,说道:“咱们这便去么?”陈丹妮道:“得带些东西。”走进自己房内,过了约一盏茶时分,挑了两只竹箩筐出来,箩筐上用盖子盖着,不知里面放着些什么,看她模样,挑得颇为吃力。
费望舒道:“我来挑!”接过扁担,一放上肩头,几有一百二三十斤。两只竹箩筐轻重悬殊,一只甚重,一只却颇轻,挑来很不方便。他把较轻的竹箩筐放得离肩头远些,扁担两头便可大致平衡。只见徐超凡兀自伏在桌上呼呼大睡,经过他身旁便闻到一股浓烈酒气。
两人出了茅舍,陈丹妮将门带上,在前引路。费望舒道:“妮姑娘,我问你一件事,成不成?”陈丹妮道:“成啊,就怕我答不上。”费望舒道:“你如答不出,天下就没第二个人答得出了。徐大哥滴水没入口,怎地会醉成这样?”陈丹妮轻轻一笑,说道:“就因他滴水不肯入口,才吃了亏。”费望舒道:“这个我就不懂了。徐大哥是老江湖,淮海三杰在武林中也算颇有名声。我却是个见识浅陋之人,哪知道他处处小心,反而……”说到这里,住口不说了。
陈丹妮道:“你说好了!他处处小心,反而着了我道儿,是不是?处处小心提防便有用了吗?只有像你这般,才会太平无事。”费望舒道:“我怎么啊?”陈丹妮笑道:“叫你挑粪便挑粪,叫你吃饭便吃饭。这般听话,人家怎会忍心害你?”费望舒笑道:“原来做人要听话才好。可是你整人的法儿也太巧妙了些,我还是摸不着头脑。”
陈丹妮道:“好,我教你个乖。厅上有一盆小小白花,你瞧见了么?”费望舒当时没留意,这时一加回想,果然记得窗口一张小几上放着一盆小朵儿白花。陈丹妮道:“这盆花叫作醍醐香,花香醉人,极是厉害,闻得稍久,便跟饮了烈酒一般无异。我在汤里、茶里都放了解药。谁叫他不喝啊?”
费望舒这才恍然,不禁对这位姑娘大为敬畏,暗想自来只听说有人在饮食之中下毒,哪知她下毒的方法却高明得多,对方不吃不喝反而会中毒。陈丹妮道:“待会回去我便给他解药,不用担心。”费望舒心中一动:“这位姑娘既擅用药物,说不定能治秦大侠的伤目,那便不须去求那位李判官了。”问道:“妮姑娘,你知道解治断肠草毒性的法子吗?”陈丹妮道:“难说。”
费望舒听她说了这两个字,便没下文,不便就提求医之事,见她脚步轻盈,在前不疾不徐地走着,虽不是施展轻功,但没过多少时光已走了六七里路,瞧方向是走向正东,不是去六奇阁的道路,忽又想到一事,说道,“我还想问一件事,刚才我和徐大哥去六奇阁,你说还是向东北方去的好,故意叫我们绕道多走了二十几里路。这其中的用意,我一直没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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