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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没有任何反应，遂靠近一步，轻轻拍了拍那血迹斑斑的手臂。
不料，那人惨叫一声，突然抱头乱窜，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惨白的嘴唇不停地蠕动着，窸窸窣窣地发出些只言片语，却实在听不清楚。
杨夕照走近一些，才恍惚听清了一些，他絮絮叨叨地念着：“我招了，我全都招了……不要再对我用刑了……”
杨夕照怔了一下，看着眼前可怜的血人，半晌才轻声问了句：“吴吉川，你都招什么了？”
血人吴吉川听到声音，方抬起头来。
清秀的脸颊布满交错的伤痕，黑血顺着伤痕滴落，在昏暗的幽光下，显得又狰狞又凄惨。
杨夕照顿时红了眼眶，浑身颤抖起来。
此时，吴吉川惶恐又凄厉的声音响起：“是我杀的，李玉儿是我杀的，林姨娘也是我杀的，都是我杀的……”
杨夕照总算明白过来，为什么吴吉川明明没有杀人，竟会在短短一日内，就认下了杀人的罪名。
自古所有的冤案，无一例外，都是屈打成招。
想来，定是庐州刺史派人给他说了什么。
比如以家人相威胁，或者是威逼利诱，要不然就是已经屠杀了全家，彻底断了他所有的希望和念想。
再加上暗无天日的严刑拷打和施压，这吴吉川本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哪里经得住。
杨夕照担心引起吴吉川恐惧，只得小心顺着问下去：“你说你杀了李玉儿，那你说说你用了什么凶器？”
吴吉川显然怔住了，眼神空洞，面色麻木，像是努力在脑海中搜寻着什么，然后才道：“用绳子，对，是绳子。”
杨夕照微蹙了眉，冷着脸反问道：“可据我所知，李玉儿是被一根黑绸缎勒毙的。”
吴吉川果然被问住了，支吾着没了声音，一双沾满血污的手死死地抠住铁链，泛起一股冷白：“我记错了。”
杨夕照蹲下身来：“吴吉川你听我说，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
“你，你是什么人？”吴吉川看着眼前的玉面小郎君，他不是坏人，自己可以察觉到，但是自己的确不认识此人。
“吴吉川，你看到我身后的公子没，他是京城派来的，就是为了调查这一宗连环杀人案，只要你实话实说，他们就没办法屈打成招！你若是自己认了罪，就再无任何可能！”
杨夕照向前走了几步，声音越发温和：“吴吉川，只要你实话实说，柳大哥就一定能为你翻案。”
半晌，面前的血人终于抬起头来。
捋开湿哒哒的鬓发，一双充满惊恐和无措的眼睛，半信半疑地盯着她，那干涸的嘴唇张开了又合上。
杨夕照走上前去，蹲在地上与他平视：“吴吉川，你可知道你这罪一认，必定是一死，甚至都不用等到秋后，最多三日，就会被处以极刑……”
“什么？”吴吉川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一双晦暗的眼睛瞪着杨夕照。
片刻，不可置信道：“不会的，刘公子对我承诺过，只要我认了此案，他就会保我不死。甚至还可以将我送到京城，往后再不会找我的麻烦！”
这时，一旁的柳画角忽而开了口：“我问你，他们是不是拿你家人性命威胁你了？”
吴吉川汗如雨下，声音颤抖：“大人，你是怎么知道的？”
柳画角再凑近了些，将目光锁死了吴吉川，仿佛要把他盯出两个窟窿来，居高临下道：“吴吉川，我是你现在唯一的希望了。”
吴吉川彻底没了声音，整个人埋在干草堆里，偶尔听到几声哽咽。
牢房寂静无声。
杨夕照听见吴吉川胸腔里那咚咚的乱撞，遂低下声来，朝着耳边一阵低语。
吴吉川眼神立马变了，突然泪流满面：“我没有杀人，玉儿不是我杀的，林姨娘也不是我杀的。我到刘家老宅的时候，林姨娘的尸体已经躺在竹林里了。”
二人对视一眼，这么说来，是他们三人离开老宅不久，吴吉川才去的老宅。
那这么推断，难不成真凶当时就藏在老宅里？
杨夕照心下一凛，追问道：“你半夜去刘家老宅做什么？”
“我收到一封信，说是杀害玉儿的凶手就躲在刘家老宅的竹林里。”
“谁料到，我前脚刚到老宅竹林，便看到一具无头尸体，正要离开，就被一群官兵给团团围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