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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是,千古难得一见的妙事。”
方逊拉紧长弓,聂昂在他耳边喋喋不休的聒噪着,他望着那一脸安静的少年,不知道是问自己还是问聂昂:“你是要救他,陷他于水火,还是送他一程,替他雪恨?”
聂昂咆哮道:“我管那是水火还是刀山,老子替他踩平!”
何子鱼等到困乏起来,差点在司马峥怀里睡过去,他连忙睁开眼,那城上的人一脸便秘之色的瞅着他,他清了清嗓,不得不为对方加油打气,叫道:“方逊,别磨蹭了,动手——”
司马峥气得在这人腰上狠狠一掐,他跟方逊都暗暗感慨起来:这人的声音全然没了往日的懒散气,分明在他身边时一整天都像没吃饭似的有气无力,这下真没得饭吃,倒是硬朗了。
这憔悴的脸上绽开一抹干净绝美的笑,宛若雪崩时山间刚盛开的一朵白色小花,迎霜傲雪的舒展开花苞,怒放着。
紧绷的弦迟迟不发,何子鱼看得心急起来:“放箭啊!”
最好把司马峥一起射死,就算是替他殉葬了——那人从来没让他如意过,事到如今,还是要跟他唱反调。方逊将弓箭放下了。
赵雅赞叹道:“方大将军名不虚传,果然是位怜香惜玉的温雅君子。”
混账方逊叫部下撤了箭,一脸烦躁的望着他。何子鱼苦不堪言的骂了起来。
方逊没好气的让他闭嘴,随即朝赵雅道:“我军退出梁州,你将何子鱼安然无恙的送到鸠关。”
赵雅欣然应道:“善。”
“方子谦,你他娘真对得起你这个姓跟你姐姐!我肩膀是有多厚啊,抗得起一整个梁州么?你他娘不仅是个畜生,还是个祸害!”
方逊瞪他一眼,恶声恶气道:“你倒是叫人安生点吧,敢寻死觅活我非把何家抄了……回来看我不打死你!”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吴国人多情又好色的传统半点没落地长进方家这色令智昏的现任家主骨子里,他跟聂驰学了多年武艺,光修炼功夫去了,没来得及洗筋伐髓,就任由那些多情的东西疯长,最后的苦何子鱼通通替他消受了。
这儿女情长的情种把那气急败坏的“货物”骂完之后,伙同着一个目光短浅的聂昂,跟喜笑颜开的赵雅交涉起来。
两方约定好时间,就把梁州的去路给定下了,何子鱼眼前一黑。
他无力的望着那城上的两个混账,那两个混账也无力的望着他,两边像给互相拜坟,赵雅混不吝的在旁边做说客,一会儿朝他说“你能回家了,要开心起来啊”,一会儿朝那两人说“江山在美人面前算什么啊,这是千古流芳的事,两位将军看开点”。
太子殿下的嘴巴忙得不可开交。
何子鱼喃喃道:“我会把爹娘害死的……”
家族会因他而蒙羞,士族群攻,寒族谩骂……他只是一个虾米小蟹,没有家族的庇护什么都不是,如今非但没给家族争光,反倒辱没了门楣,简直就是把“丧门星”这三个字给贴到脑门上了。
交易达成以后,赵雅给的待遇一下子好了起来,关他的笼子焕然一新,宽敞了很多。
笼里铺着洁白的毛毯,放了一张柔软暖和的小床,床边有张精巧的小桌子,上面摆着瓜果点心,他都没碰。
赵雅那个畜生甚至安排了一根逗猫棒,每天掐着饭点来,拿这东西朝他脸上戳。
“乖,怎么愁眉不展的啊?”这畜生笑得慈眉善目,“你毕竟是有人疼的啊。”
他一动不动的横在地上,赵雅看得咂嘴,朝一边的司马峥问:“他们这样爽快,孤是不是把他贱卖了?”
“臣不知。”
何子鱼被这话吓得连忙睁眼,就见那畜生摸了摸下巴,脸上又浮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养宠物不容易。”赵畜生煞有介事的背起手,郑重道,“将军还得辛苦一场,快进去哄哄他吧。”
笼子立马被打开,司马峥半跪下没吭声。
赵雅将这乖顺的少年扫了一眼,老气横秋道:“越长脸皮倒越薄了,这到底是像谁啊?”
转眼屋内就只剩下他们两人,司马峥将笼门锁上。
“一般遭逢大难后的人有两种归宿,一种是东山再起,另一种是自甘堕落。所以眼下你有两条路可走,要么上战场为自己洗白,要么回去继续过你那少爷生活。你要是个男人,就来战场相见。”
何子鱼木然地望着对方:“狗杂种。”
司马峥不跟他一般见识,端过椅子坐下,长腿一伸,依旧踩在笼子上。
方逊从梁州撤兵了,朝野震动,漫骂声四窜而起,何浑首当其冲。
何氏、方氏一夜之间沦为笑柄,“大将军为爱割地”的消息在坊间传开,短短一天的功夫,就编出十来种有鼻子有眼的版本,每种都缠绵到聂乌跟皇后眼皮狂跳。
何浑走在路上,时不时就有人拉住他祝贺起来:“贤弟,恭喜,听说你家小何与大将军喜结良缘,这事怎好瞒着为兄?”
那歪唧唧的陛下都难得坐直了身子,杵着手哑然望向何浑,他把这美貌的臣子瞧半晌,瞧到啧啧赞叹起来。
“何爱卿,你家小何还好么?”
何浑伏地而跪:“臣教子无方,愿领罪。”
吴霖不甚在意的挥挥手:“瓜州和并州都丢了,再丢个梁州也没啥。前次丢的那个筠州,不是被你家老丈小舅给收回来了么?不妨事。”
张权冷笑一声,说道:“陛下,那些个穷乡辟壤丢了也就丢了,梁州乃是吴国的粮仓,这一下全国都得挨饿。”
大司马开了这个口,下面的人也就顺水推舟:“臣以为,子不教父之过,何公子既然有本事把梁州送到别人手上,想必何尚书也能把梁州收回来。”
“上淄王二十四还未娶亲,是为不孝,为区区一毛小子丢土陷地,是为不忠,臣以为此人不堪掌管北镇兵!”
“如今魏军入梁,梁州必有流民南下,马上年关了,这如何是好?”
“何公子把咱们都给害了!”
“何家当给个说法。”
何浑长跪在地,上面的人杵着下巴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也没叫他起身。
娄伯庸说道:“大家都不要再说了,事已至此,也奈何不得。得想法子守住边境才是。”
“他何家人捅的篓子,就叫他何家人去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