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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从那时起,小暑陡然发现,她家小姐似乎变了。
马车很快到地,一主一仆才刚下马车,就被早侯在一旁的宁十一拦了下来。
温雪杳瞧着眼前人,猜到那张帖子多半是宁珩借宁宝珠的名义下的。
她亦步亦趋跟在宁十一身后上了停靠在远处的宁府马车。
上面果然坐着人,温雪杳抬眸望了眼,温声唤了句:“阿珩哥哥。”
宁珩让出抱在手中的兔子,放到温雪杳膝头,“这小家伙冬日里倒是有了别的用途。”
手中触感又软又暖,温雪杳眸子里染上笑,接话道:“莫不是阿珩哥哥将这兔儿代替了汤婆子,用来暖手了?”
宁珩也跟着笑,嗯了声,“你觉得这‘兔儿汤婆子’比之寻常的如何?”
温雪杳抱紧兔子,“那自然是宁珩哥哥这个要好些。”
谈话间,马车已经缓缓驶出城门口,温雪杳顺着飞起的窗帘往外眺了眼,不解道:“阿珩哥哥今日特意‘骗’我出来,究竟是要带我去何处?”
少女特意将“骗”字咬得重了些,不见怪责,反而听出几分嗔怒的意味。
这点火气宁珩还是受得,况且他知道,若是她待会儿见到那人,定是什么埋怨都会烟消云散了。
于是他挑了下眉,“待会儿你便知晓了。”
温雪杳闻言也没再追问,两人又静坐了一炷香的功夫,远处渐渐传来阵阵马蹄声。
不是那种零散的,而是成群结队、声势浩大的马蹄声响。
温雪杳心下一动,愣愣看向宁珩。
后者被她呆傻的模样逗笑,指节弯曲轻扣了下她的额头,才道:“傻姑娘,还发什么愣,掀开帘子瞧瞧。”
温雪杳眨了眨眼,宛若提线木偶般,依照着耳边的话语声缓缓掀开帘子一角。
马蹄声响,窗外寒风冷冽,她却顾及不得,只将小脸整个探出头去。
远处浩浩荡荡的军队游龙般向前蜿蜒,隔着疾风,她远远的便看到那为首的、高头大马上的挺拔身姿。
长发一丝不苟束于头顶发冠,随着纵马颠簸,脑后墨发飞扬。才刚及冠的青年,浑身上下散发着不同于其年纪的成熟。一身银色铠甲将伟岸的身姿包裹起来,前一刻还满是冷然的脸,在斜眸触及她的那一刻,却陡然化作温柔的潺潺溪流。
斜眉横飞,那双锐目远眺望来,嘴边荡起的是与他一身铁甲十分违和的宠溺笑容。
温雪杳看着那纵马赶来,逐渐偏离队伍的身影,冷风中的眼眶竟渐渐生出热流。
她忽地用力挥臂,朝着来人大声喊道:“哥哥。”
这一声仿佛跨越了岁月,久久不能平息,就犹如温雪杳此刻狂跳的心脏。
因为于她而言,眼前的兄长不再是阔别几年的人,而是前世与她隔了生死,此刻又活过来的人。
马车渐停,呼啸的狂风将少女娇嫩白皙的脸颊吹得通红,可她却仿若不觉般,抹了泪,便提起裙摆跳下马车。
身后,宁珩攥着帕子的手紧了紧,无奈跟上。
他知晓温雪杳同其兄长最为亲厚,可亲眼所见,饶是数次告诫自己他们乃是兄妹,情深些也无妨,仍是止不住地攥紧了手心。
尤其是看到她那被风吹得通红的双颊,几次伸手想要将她拽回来,可终是没有忍心。
宁珩叹了口气,心道他只是关心温雪杳冻伤了身子,总不至于他连她兄长的醋也要吃。
等到温雪杳真的跳下马车,见方才还在远处的人此刻活生生站在她眼前,她嗓子像被堵住,踟蹰半晌,反而说不出话,连脚下都似被定住一般,挪不开步子。
还是温长青先一步张开手臂,身着铠甲的人肩膀是那样的宽厚,手掌是那样的温厚有力。
温雪杳才刚向前踏出半步,就被来人兜着腰将她抱起。
像待小孩子般,抱着她在空中转了几个圈,直等到温雪杳眼前发晕,不得不求饶叫着:“哥哥,快放我下来。”
那沉稳的男子才稳稳停下脚步,将人放下。
“还是那么轻。”温长青回忆着方才手中的重量,评价道。
温雪杳脸一红,“怎么会!”
距离两人上次相别,已过去两年之久,她早已从从前那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长成了如今亭亭玉立的少女,怎还会与从前一样。
温长青没再逗她,眼中神色渐浓,“阿杳,哥哥回来了。”
这一声,直教温雪杳鼻酸,先前强撑的情绪骤然绷断,她猛地扎进兄长怀中。
那些不可言说的、积蓄已久的浓浓的思念,都化作两行清泪,缓缓落下。
下颌的泪珠被布满老茧的大掌接住,刀枪不怕的将军像是被两滴热泪灼伤般,连话音都带着哑,“哭什么。”
虽这般说着,他却依旧耐心地帮妹妹拂去脸上的泪。
身后的小暑也跟着眼热,好久都没见小姐这般开心了。她小心瞥了眼宁珩,心道宁世子待她家小姐是真的好。
温长青此行需得先率军队入郊外军营整顿,再进宫面圣,一二来去想必得待到深夜,或是第二日才能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