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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川水两岸开阔,河水又深又急,是沟通南北的一条专用药水道,也是定川百姓千百年来最重要的食物来源。定川也是因之命名,黑木城便坐落在定川水的西北。
黑木城虽名为城,其实也不过一般镇子大小,既无坚固城防,也没有重兵把守。几百年来,这里一直被姜氏把持,现任城主姜德春觉得镇子不足以显示自己威名,硬是改成了霸气的城字。从气势上便压了一直与自己不睦白石镇一头,要不是白石镇在对岸,只怕他早就吞并下来,变成一座真正的黑木城。
姜德春端坐在椅子上,手里攥着两张纸条,另一只手因为太过用力已深深嵌入椅子里。表情看上去没有什么变化,但是站在下面殷国兴知道,此时的姜德春分明是烦躁的,甚至是烦躁得过了头。
探子传来的消息似乎不太好,不管冲陵城那边传来什么样的消息,都不至于紧张成这个样子才对。
殷国兴还要问些什么,忽然门被撞开,一个人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城主,北地战报,石正卿在与勒都瀚海的交战中生死不知,多半回不来了。”
姜德春抬起头,看着来人,“赵峙,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我当然知道,”赵峙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一口尖牙,“这个消息不好验证,但我还有一个更好的证据,希望你会相信,抬上来。”
随着赵峙一声吆喝,门外走进几个大汉,大汉抬着一卷草席丢在当堂,然后默默施礼,退了下去。
“这是?”
“石正卿的臂膀,沈羽志。”
姜德春捂住鼻子,皱眉道:“就算你要带给我看, 只要一个脑袋就行了,没必要整个带过来,都臭了。”
“你知道的,这具身体完整留着,我还有别的用处,不可能立刻割下来。”
姜德春把目光投向殷国兴,“殷先生,你觉得呢?”
殷国兴顿了一下,说道:“石正卿的死早在预料之内,石不移枪法练得三五成就想着北地建功,实在不自量力。我现在真正担忧的,还是冲陵城的消息。”
“冲陵城么?”姜德春看了下手里的纸条,随手一丢,那纸条悠悠飘向殷国兴。“内容你自己看吧。”
殷国兴接住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写的分明是:
冲陵城遭逢妖人,全城百姓寿算折半,疾疫大行。民怨积之不散,恐生动乱。天使已离京师,不日可至,抚慰不利将有大变。
殷国兴倒抽一口凉气,把那张纸捏在手心细细揉碎,看着姜德春正色道:“这个消息,必须咽进肚子里,不要让别人发现我们知道了。另外秘密查访新近过来的陌生面孔,不能让这样的事在定川重演。”
姜德春点点头,说道:“乐川那边最近动作不少,因为冲陵城的事吃了不少好处,要是借机坐大,对我们多少是个祸害。”
“这一点城主大可放心,乐川不管现在吃下多少,到时候都会吐出来,甚至只会比先前还要不如,我们现在要抓住的机会,还是白石镇,石正卿刚死,那边现在群龙无首,只剩一群妇孺,根本挡不住我们。”
“你们下去准备吧,我还有些私事要做。相信凭你们的本事,拿下白石镇完全不在话下。”
殷国兴微微颔首,退了出去。
赵峙看着地上的尸体,有些犹豫道:“怎么,我也要去么?”
姜德春起身,捂着鼻子朝外走,走到赵峙身边时,压着嗓子道:“我不想出任何意外。”
“行,其实也要不了多久。”赵峙咧嘴一笑,抓着草席边角一路拖拽着离开了。
“来人,开窗!熏香!”姜德春再忍不住,大声吼道。
白石镇,石府门口。
“兰君,这些人逼迫这么紧急,是不是我儿出了什么差池?”
“母亲大人宽心,正卿武艺不凡,一般人伤他不得,怎么会有什么差池?”蒲兰君透过门缝看着外面汹涌人群,只能先安稳住母亲了。
一旁的毕坚神情激动,恨不得立刻冲出门去打跑门口盘桓不去的那群闹事者。
蒲兰君面露忧色,回头招呼毕坚道:“毕坚,你出去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一直堵在门口总不是个事,惹人闲话。记得语气要客气些,别犯脾气。”
“主母放心,我省得。”毕坚说完,把门开了一缝,一侧身钻了出去。
门口那些人一见有人出来,霎那间团团围住,叽叽喳喳叫嚷个不停。毕坚被吵的不胜其烦,高高举起双手,大叫一个一个来。
镇上的屠户一把揪住毕坚的衣衫,高声叫道:“月前在我肉铺欠的银子几时还来,马上就月底了,不会想混赖过去吧?”
铁匠铺的马宜成也跟着嚷道:“还有我铁匠铺子里的三两枪头钱,拖了两月有余,莫不是要等到年关再结?”
其他人听完,也是一阵附和,纷纷讨要说法。
毕坚耐心听完这些人的说法,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各位想是误会了,我们石府做事向不赊欠,怎么会突然多出来这么多的外账?还请拿借据来,要是真有外账,我们也不会抵赖。话已说得明白,诸位还请不要堵在门口,主人现在远征北地不在家,你们堵在这里,你们不怕被人笑话,我家还怕被人闲话呢?”
那屠户听他这么一说,忽地发起狠来,气势汹汹道:“几两银钱的事,大伙儿乡里乡亲的,写拮据岂不伤了感情,你要是打算靠着这个赖着,可不讲理了。”
“都听我说!”毕坚打断屠户的发言,大声道:“家主从军在外,暂不在家,我也无从核实真假。这样吧,你们把赊欠的都列在一张单子上,给我们几天时间,诸位但请放心,要是真的欠了,石府也不会拖欠。”
“毕坚,我们也不难为你,叫你家主母出来,只要她点个头,这个主,一切好说。”
其他人听见,纷纷附和起来。
毕坚阻止不住,只得一点点退向大门。
“请问,这里是石正卿府上吗?”一个少年紧牵着妹妹的手,走到人群边上轻声问道。吵嚷声太大,盖住了他的声音。没人理睬少年也不见气馁,清清嗓子加大音量又问了一次。
这次终于有人注意到他们了,毕坚拼命挤出人群,答道:“小郎君何处来,找我家主人有何事?”
苏艺空看周围的这些人个个目光凶狠,显然怀着恶意在此。他从怀中取出一柄短剑,递给毕坚道:“外面人多,可以进屋聊么。”
蒲兰君看见短剑再也忍不住,推开门冲了出来,抢在手里仔细看了一通,颤抖着说了一声里面请。然后对着周围围着的人鞠了一圈躬,低着头往门里走。
那屠户轻声道:“蒲夫人,既然出来了,怎么着都得说些什么才好。”
蒲兰君闻言停下脚步,转头冷冷道:“请叫我石夫人。诸位请回吧,若真有赊欠,有我在,石家断不会不还。”
那屠户闻言讷讷,还想着说些什么留她多停留片刻,可蒲兰君早已走进门内,彻底消失在众人眼前。
苏艺空见状,握住妹妹的手,避开人群,跟着毕坚也走了进去。
大门砰地再次紧紧闭上。
“天仙一般的人,可惜了。”屠户摇摇头,叹出长长的一口气,失了魂似的离开。其他人见状,也不好再多纠缠,只得全部退了。
“知足了,知足了,见着一面真好啊。”铁匠也是一般感慨,丝毫没注意自己的钱包不知何时被人顺手摘了去,只剩下一根丝带突兀挂在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