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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你得说,你得继续说呀。
“你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在府中提了我母亲的名讳是什么下场,你还要让所有人都记住,郑谳是个凶残的魔王,绝不可在她面前对夫人有一丝一毫不敬。”
“听明白了吗?”
林家婆子叩头如捣蒜,眼泪鼻涕统统流下来,如同鹦鹉一般扯着嗓子喊:“明白了!小人明白了!”
郑谳放了林家婆子去拿药,在任家婆子惊疑的眼神中扬长而去。
她绕了条路回到自己的咏絮居,只为了不听那鹦鹉的嘲哳。刚到门前,就看到一个身穿石灰色掐牙青布裙的丫鬟迎上来。
“大小姐,奴婢可找了您好久了,快随奴婢来。”
这是郑景仪的丫鬟。郑谳一时有些烦躁,不过想到自己就算回房也无事可做,便随着丫鬟去了前厅。
方一进门,她便被眼前的灯火晃了眼睛。现在正是午时,阳光正亮,也不知屋内为何要点灯。
“阿谳,”郑景仪喊她入座,“快来这边。”
郑谳到父亲身边坐下,就看到碗里兰知清给她夹的菜。她冲着兰知清露出了一个笑容,便拿起筷子准备吃饭。
父亲一把打在她手上,向对面的人赔礼道:“小女不懂事,阁下别见怪。”
郑谳这才看向对面。对面的人身长八尺有余,肌肉虬结,孔武有力。他的面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贯穿整张脸,让他看起来有些可怖,但他的两只眼睛却十分温和,如同春来化冻的冰川。
这样一个人,打眼上去便是位高手,却不给人以压迫感。郑谳对他有了些好感,便抱拳道:“小子无状,得罪阁下。”
对面的人摇了摇头,示意郑谳先坐下。他一开口,唇角便向上勾起,给人以温和地印象:
“郑公,这便是你提到的那位女儿?果真是不世之材。”
郑谳听了这句赞美,心里十分受用。郑景仪也喜出望外,说道:“阁下若是不嫌弃,就让……”
兰知清拍了拍他的手,开口道:“相公,你还未问过阿谳的意思。”
郑景仪便转向郑谳,问道:“阿谳,这是符弓符大侠。你要随符大侠去秦州一段时间,你可明白了?”
郑谳愣了一下,眼看灯光下的郑景仪脸色阴晴不定,不由得问道:“为何要去秦州?”
郑景仪与兰知清对视一瞬,都不知从何讲起。
倒是符弓一抱拳,笑道:“郑公、兰夫人都不好开口,就由在下转告大小姐。”
“郑大小姐,漠西三江墓被天雷击毁,尸骨不知所踪。漠西侯令在下彻查此事,首要的,就是保护你的安全。”
郑谳脸色一白,站起身道:“你是说……”
符弓低眉道:“正是令堂。”
郑谳抖抖索索地坐下,又问道:“那舅……漠西侯,尚且无恙?”
符弓思索了一瞬,犹豫地点了点头:“漠西侯无恙。”
郑谳便闭上眼睛,沉默了好一会,才说:“好,我随你去。”
她起身,转向郑、兰二人,恭敬地拜了一拜。
“父亲,母……兰姨,孩儿不孝,去国离乡。只求父母能将小雨的近况传达给女儿,女儿便知足了。”
郑、兰二人皆有些动容,道:“一定。”
符弓却笑起来。他缓缓道:“不必如此,秦州也不是什么险恶的地方。更何况,我还有一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女儿……哦,不对,是徒弟。”
郑语的伤势并非疑难,只是本身底子就虚,被马摔在地上伤得太重,这才卧床不起。
兰知清素有“国医圣手”只之称,饶是如此,也让郑语一躺便是一年半载。
其中有几次,郑语意识混沌时,听见母亲伏在她床边,哭得肩膀一耸一耸。她也有些想流泪,她想,如果自己就这样死去,母亲该有多伤心啊。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挺过了濒死的阶段,在半年后,就恢复了五感。
只是她的右腿伤得太重,已经无法复原,就算骨骼已经接上,还是有一块巨大的疮疤,走起路来便隐隐作痛。
约莫一年半后,郑语才第一次走出芰荷苑,静静听着冬日的雪花落在满池残荷上的声音。
一个丫鬟发现了她,惊叫一声,跑走了。郑语追不上她,便不去追,在雪地上用脚步画出来一个图案。
这是什么图案呢?郑语仔细端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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