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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谳的身体向前倒去,却没有如她所愿,倒进冰冷的雪地里。
一个人接住了她,她本能地以为是徐竹琛或封少殊,但此人身体温暖,绝非冰寒功体。
郑谳试探性地喊了一声:“谷前辈?”
没有人回答。她回忆起谷文煦和陆儒雪形影不离的样子,便也知道来人不会是陆儒雪。
既然不是陆家铺子那群高人,她心中的惊惶也就消了大半。
虽说此时她身上的内力已经耗尽,也没有精力去凝聚烛影摇红,但若是来人的目的是抢夺君焱剑,她有的是办法让其知难而退。
郑谳能够感受到那个人托住了她的身体,却又侧过身子,去拿起了地上的断手。她心中莫名涌起了一阵慌张——来人的目标看来并非是君焱,莫非是她?
但这也太过蹊跷。除了方才身在冰湖的她与徐竹琛,世界上应当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真正的神器君焱封印在她的身体里。此人是在她即将离开山谷时出现的,定然不了解这件事,如此,其将郑谳本人作为首要目标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郑谳犹豫了一瞬,便睁开眼睛,手中抓起一块石子,就要起身。
来人却反应极快,一瞬间按住了她的左手。
“肖……姑娘,还请少安毋躁。”
郑谳心中一阵诧异,她问道:“花前辈?”
花钱成将她的身体扶起,静静地看了她一眼,便说道:“得罪了。”
他将手抵在郑谳肩胛,缓缓渡了一道内力过去。
他的内力不算精纯,看来郑谳给他的那一剑相当致命。郑谳低声道谢,却因身体对于花钱成的内力有些排斥,方一张开嘴,忍不住咳了一口血。
她咳嗽几声,花钱成立刻收了手,又说一句“得罪了”,伸手替她顺气。他手上缠满了绷带,郑谳在他的帮助下总算停止了咳嗽,虽说身体仍然隐隐作痛,但被徐竹琛的内力伤及的心脉肺腑,在内力的滋养下勉强愈合,总算不再危及生命。
只是,想要完全消除那些坚冰留下的伤痕,还需要太多内力。
花钱成又输了些内力护住郑谳右手的断腕,先替她止了血,又从前襟翻出一卷绷带。即使郑谳不说,他自然也看出她身上伤口的严重性。徐竹琛的内力寒冷而尖锐,带着些少年人收不住的锐气,与封少殊虽说同根同源,但大相径庭,一眼便能分辨。再看一眼山谷中斑斑的血迹和饱受摧残的环境,方才发生了什么便不言而喻。
但他一句也没有问,郑谳心中的负担便平白减少了许多。
待到他总算绑好了郑谳的手腕,沉默着想要再替她输送内力时,郑谳先开了口:
“花前辈,多谢您倾力相助。只是,郑谳先前伤及前辈,又非前辈所寻之人,实在受之有愧。”
在她已经恢复的记忆中,并没有花钱成这一号人物。郑谳尚且摸不清花钱成对她的倾力相助究竟为何,虽说身体还在渴求内力的愈疗,还是决定挑明,以免造成误会。
花钱成顿了一下,摇了摇头。
“肖……郑、谳姑娘,你不是……你不是她,我知道。”
“虽说如此,我还是,想要报恩……向她报恩。”
郑谳看着他,尽管还是有所戒备,但还是选择相信了他的话。
“前辈,郑谳在此多谢您与您所寻之前辈。只是,谳斗胆猜测,倘若那位前辈能够听到前辈的话,一定也会阻止前辈这样透支身体治疗的。”
花钱成听完她的话,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的面庞憨厚朴实,想要做出令人信服的憨笑,对他来说简直太过简单。郑谳和徐竹琛一同见过他的那副表情,便知道,如今这个看上去有些扭曲的样子,才是花钱成发自内心的笑。
“是吗……那老花我,就谢过郑姑娘了。”
郑谳回了一揖,扶着墙壁站起身,便要去捡花钱成身边的,她的断手。
那只手血液流失过度,已经苍白如雪地,五指紧扣,死死攥着剑柄,任是如何也掰不下来。郑谳的手腕被绷带层层包裹,此时也无力将手腕接上,便攥住断手之下的剑柄,再拜谢过花钱成,向山谷外走去。
她走了几步,花钱成才追上来,却不上前搭话,只是亦步亦趋地跟着,仿佛羞怯似的。
直到郑谳踉踉跄跄走出这一线天,才看到山谷之外,停着一辆有些破旧的马车。
她几乎立刻反应过来,花钱成当时并未对她们说实话。
倘若花钱成真的对罗挚动手,必定会选择在马车动手。以崩云掌的威力,这辆马车早该四分五裂。可花钱成只有身上手上受了伤,可见,他并未真正准备解决罗挚,而是半主动地放走了她。
这样看来,与徐竹琛和花钱成相关的这一系列事里,幕后主使真正的目标,自始至终都只有徐竹琛一个。在花钱成与徐竹琛分开之后,他便不再有伤害徐竹琛的举动,也就是说,他所负责的,只有在芷阳的道路上对徐竹琛下手。
可是,这样的举动,且不提兵行险招,危险实在太大,稍有不慎,以徐竹琛的声名交际,便会满盘皆输。单说所需的人力物力、调度安排,都绝非易事。
这位幕后主使,究竟是什么人?做出这样的举动,究竟在想什么?
郑谳回头看向花钱成,却见他神色平静,似乎是做好了接受郑谳一切询问的准备。郑谳心脏一紧,想要说话,口中却一阵发干,喉咙发紧,想要问出的所有话都被堵在喉咙中,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如此恐惧,害怕自己问出的任何一个问题,都会迫使她放下手中的重剑,转身飞奔回徐竹琛身边。
她如此恐惧,却做不到完全将徐竹琛的性命抛之脑后,追随她好不容易拥有的过去。
郑谳站在马车前,余光看着那道狭窄的山谷。飞雪簌簌而下,掩埋了地上绵延的鲜红色血迹。郑谳看着血迹的尽头,仿佛目光已经透过了山体,看到了山谷中静静昏睡的徐竹琛。
最终,她看向花钱成,问道:“花前辈,在这芷沼之地,可还有您的同侪?”
花钱成眯起眼睛,似乎被雪光刺痛。他看着郑谳,回答毫不拖泥带水:
“青峰山顶有位高人,他们遭遇重创,短时间内,不可能再动手了。”
郑谳心中那口浊气这才挥发而去。她叹了口气,勾起嘴角,却忍不住红了眼眶。
“多谢前辈。”郑谳低着头,拜谢花钱成后,毫不犹豫地登上马车。
“劳烦前辈,带我到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