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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大巴车停在了学校门口，车上的人依次下车，源源不断地涌入校园，堆积在小广场上，在军训中相熟的学生们各自聚在一起，像一群群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着。
一个年轻的男老师一手整理着衬衫的领扣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小跑着从西楼出来。他站在西楼的台阶上，大声喊：“同学们，大家直接去宿舍楼，宿舍楼一层贴着分宿舍的安排表，大家根据自己的专业和姓名去找自己的宿舍……”他发现自己的声音太小，底下很多人的注意力都不在他这，依然自顾自地聊着天。
一个中年女老师一手拿着喇叭一手整理着头发走了出来，她把喇叭递到男老师的手上，还偷偷冲他眨了眨眼。男老师接过喇叭，冲中年女老师暧昧地笑着。
“同学们安静一下！”男老师手里有了喇叭，底气也足了起来，“大家听我说……大家现在不要都堵在小广场上，先都回到宿舍里去，男生宿舍是后面最北边的楼，女生宿舍是中间的那栋楼，宿舍楼的一层贴着安排表，大家可以根据自己的专业和姓名找自己的宿舍……”
一部分靠前的学生没有听完，便都陆陆续续地往里走。
男老师接着说：“大家的行李在东楼一层，每个教室门口上都贴了专业名称，大家按照专业名称进教室来找自己的行李……”
于行之他们听到这，没再继续听下去，也都穿过东楼与西楼之间的楼洞，往男生宿舍走去。
男生宿舍的一层人潮汹涌，于行之等人背着书包站在层层人群外面，即便是踮脚或者跳跃起来，也很难看到墙上贴的宿舍安排表。
曾图家远离人群，从书包里取出香烟和打火机，开始吞云吐雾。于行之和钱曲墨等人也都凑了过来，他们打算等人少一点的时候再去往前凑。
“你们真没人抽烟啊？”曾图家拿着烟盒对着周围人说。
大家纷纷摆手。
宿舍安排表前总有人往上挤，曾图家连续抽了两根烟，人不但不见少，反而越来越多了。蒋中圣有点按耐不住，他自告奋勇地去给大家把安排表拍出来。五分钟过后，蒋中圣狼狈不堪地回到于行之他们扎堆的地方，颤抖着手打开手机的相册，他拍的宿舍安排表有些模糊，不过基本上能看清。
“宿舍是215，在二楼。”蒋中圣说。
一行人爬上了二楼，逐个看着每扇门上的门牌号。215宿舍在楼道另一端的尽头，屋门没有锁，他们一窝蜂似的涌了进去。
很明显，宿舍是由整间教室改的。一间教室被分成两个宿舍，215宿舍一共有八张上下铺，一共可以住十六个人，他们隔壁的214宿舍是8个人。这种能够住十六个人的宿舍被中间一堵半隔断墙分割成内外两个屋，靠近门口的外屋有三张上下铺，其中一张还是摆放在讲台上，比其他的床铺高出一截。里外屋靠着半隔断墙各有两张上下铺，靠着隔壁宿舍的墙有三张上下铺。每张床上除了床板，只有一张军绿色的棕垫，并没有任何铺盖。从215宿舍的窗户向外望去，对面就是女生宿舍楼。
蒋中圣拿着手机，仔细看着上面的人名：“曾图家在这个上铺……”他指着讲台上面的上铺。
范亦然的床铺是外屋靠着隔断墙和窗户的下铺，与他头对头的是钱曲墨，范亦然的上铺是戴济白，钱曲墨的上铺是岳伏清。蒋中圣的床位在里屋靠着对面宿舍墙最边上的下铺。
“我呢？”于行之探头看向蒋中圣的手机。
蒋中圣又认真看了看手机照片中的每一个名字，然后无奈地说：“没有你。”
于行之急了：“我他妈住哪儿？”
钱曲墨开玩笑：“你去看看女生宿舍有没有你的名字。”
范亦然也笑：“那不得美死你。”
于行之不知道自己应该住在哪儿，没心思开玩笑。
蒋中圣说：“要不然你下楼再去看看，是不是在别的宿舍。”
于行之只得把自己的书包卸下，放到窗边的桌子上。这时又从外面进来一伙人，其中大部分也是军训时在同一连队的同学，大家互相打着招呼，寻找着自己的床铺。
于行之穿过楼道和楼梯中的人群，小跑着到了一楼，此时宿舍安排表前面的人头已经寥寥无几了。他逐行认真地看着每个宿舍的床铺安排表，终于，他在301宿舍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301宿舍在三楼的最西面，就在楼道口边上，215宿舍在二楼最东面，这两个宿舍实际上隔得很远。于行之重新回到了215宿舍，里面只有范亦然和戴济白，还有一个叫李重的又高又白的男生，坐着聊天。
“找到了吗？”范亦然笑着问，“是在女生宿舍吗？”
于行之丧气地说：“在他妈三楼301……他们呢，都去哪儿了？”
戴济白：“他们都去买被子了，你赶紧去吧。”
于行之听完后，问：“他们去哪儿买被子了？”
戴济白：“不是西楼就是东楼。”
于行之指着床上的棕垫问：“你们不去买被子？直接睡这个？”
范亦然：“我们周末回家，周日带过来。”
于行之点了点头，说：“那我也赶紧去买被卧了。”
小广场上人很多，靠近西楼的一拨儿是准备买被褥的，靠近东楼的一拨儿是准备取行李的。于行之看到钱曲墨等人，他凑过去，夹了个塞，引起后面同学的一阵埋怨。
买完被褥，他们提着装被褥的袋子回到宿舍楼，在二楼楼道口，于行之和他们暂时道别，称先回三楼宿舍，收拾妥当之后再去找他们。
301宿舍里的人，除了于行之以外，都已经齐了，他们各自整理着床铺。于行之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他的床铺位于外屋隔断墙边的一个下铺。于行之默默地把自己的被褥放到床铺的棕垫上，打开袋子之后从中取出已经套好褥套的褥子，平整地铺在了床上，又把被子取出后叠好，放在床头，最后把枕头放在了被子上。
“谢谢，不抽不抽，不会。”于行之对着一个给他递烟的男生连连摆手。
“你也是自动化的？”递烟的男生把烟别在耳朵上，点燃自己嘴里的香烟问。
于行之：“不是，我是网络技术的，我也不知道怎么给我分的宿舍，我们班的都在二楼呢。”
“谁是网络技术的？”柳林的声音从里屋传出来，紧接着，他走了出来，“于行之，你怎么住我们宿舍来了？”
于行之看到了熟人，很是兴奋，他站了起来，说：“这是你们班宿舍啊？真巧！”
刚才递烟的男生识趣地回到自己的床上。柳林问：“你取行李了吗？”
于行之：“没呢，我正打算去呢。”
柳林：“走，一起去。”
东楼楼道里，于行之问柳林：“你一会儿回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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