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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一盆凉水从于行之的头上浇下，使得他身上的每一个汗毛孔都在一瞬间闭上，立毛肌刹那间站起。
“啊，爽！”于行之一边打着哆嗦，一边逞强地说。
“哗”，一盆水泼向了于行之，他毫无防备，打了个趔趄，嘴里骂着娘，寻找着水源的方向。
之前讲过，他们宿舍楼中的卫生间洗漱的空间很大，单是水龙头就有二十多个，特别方便男生们聚在一起“泼盆儿”。所谓“泼盆儿”，是男生们在天气暖和的季节里，直接用卫生间水龙头里的凉水洗澡的一种方式。优点有三，其一，不用出楼。男生们总会想尽一切办法为自己的懒惰买单，即便是会受一些罪，也不愿意多走一步；其二，节省时间。男生们只需带好脸盆、洗发水、香皂和毛巾，花费五分钟，最多不超过十分钟就能解决洗澡问题，而且要是盛夏的夜里，热得睡不着的时候，脱光衣服，只需端起脸盆，走到卫生间，用不了两分钟就能完事；其三，省钱。
于行之是班里为数不多没有住过校的男生，他从来没有泼盆儿的经历，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干，着实让他很兴奋。当整盆凉水第一次冲击皮肤的瞬间，身体的应激反应让他有点受不了，不过接连泼了几盆之后，身体逐渐适应了，反而开始享受这种感觉了。他也理解了伟人为什么坚持使用冷水洗澡了。
天色暗了下来，校园里仅有的几盏灯闪烁着微光。于行之站在女生宿舍楼边上，一边胡噜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驱赶着围在他身边的蚊虫。
霍晓莹在同寝女生们的注视下，缓缓走到于行之的身边。她紧张的一步三回头，站在宿舍楼门口的女生们向她连连挥手，让她勇敢一些。
“那个……”于行之看到了宿舍楼门口嬉笑的女生们，低声问霍晓莹，“她们都是你同学？”
霍晓莹低下头，略感羞赧：“嗯……”
于行之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他看着宿舍门口的女生，冲她们招了招手，女生们也纷纷向她招手。
“那个，你吃饭了吗？”霍晓莹问出这句话之后，马上就后悔了，人家就是约她出来吃饭的，怎么自己会说出这么不经过大脑的话。
“你喜欢吃什么呀？”于行之笑了笑，“咱们往外走吧，学校的食堂可不怎么样。”
霍晓莹低着头，跟着于行之穿过东西楼之间的楼洞，往校外走去。
“你是不是等了我半天了？”出了校门，霍晓莹小声问于行之。
于行之确实在女生宿舍楼下等了她将近一刻钟，就在他耐心即将耗尽的时候，霍晓莹才款款地下了楼。“还行吧，没等多久……不过咱们这边儿蚊子挺多的。”于行之把双手插进裤兜里说。
在路边的白色灯光下，霍晓莹偷偷抬眼看了看于行之的侧脸，他看起来有些清瘦，鼻梁高耸，棱角分明。“不好意思啊，我的手机不知道为什么，在咱们学校这边信号特别不好，总是接不到短信，我看见短信的时候都已经过去十来分钟了……一会儿回宿舍的时候，你在楼下等我一下，我带着花露水了，等回去的时候，我给你拿下来。”
于行之摆摆手：“不用，不用，我在蚊子包上掐个十字就行了。”
霍晓莹：“不管用的，还是等回去的时候给你拿花露水吧。”
于行之心里一阵暖意：“好吧，那我先谢谢你啦……你还没告诉我喜欢吃什么呢。”
霍晓莹笑：“我都行，我不挑食。”
于行之：“我也不知道这周边有什么吃饭的地方，还没来得及熟悉呢，我们这两天都是去海滨学院的食堂吃的，要不然咱俩过去看看有什么你想吃的吧。”
霍晓莹拢了拢头发，说：“行，我听你的，我也不熟，这两天光在宿舍里呆着了，也没怎么出门。”
于行之觉得头发还是不干，便从裤兜里抽出一只手，继续胡噜着头发，问：“没出门？那你吃的什么呀？”
霍晓莹看着他在自己脑袋上乱胡噜，问：“你脑袋怎么了？”
于行之：“哦，没怎么，刚才洗了个澡，头发还没干呢。”
霍晓莹：“这边儿哪儿有洗澡的地方，我就看见咱们学校有个水房，只能打开水。”
于行之：“在宿舍楼厕所里洗的，我们打完球回来都出一身臭汗，就在洗手池子那用脸盆泼的……我怕出来跟你吃饭的时候，身上有味儿。”
霍晓莹惊讶地问：“那怎么洗呀？不都是凉水吗？”
于行之：“我也是第一次这么洗，挺有意思的，大家在一起，跟泼水节似的……一开始确实觉得水凉，不过泼一会儿就好了，就跟游泳似的，刚下水的时候肯定受不了，游一会儿就好了。”
霍晓莹：“那厕所不得淹了啊？”
于行之：“淹不了，下水快着呢……哎，你还没说你这两天吃的什么呢。”
霍晓莹笑笑：“不好意思，刚才一打岔就给忘了……我们就昨天中午去了一趟学校食堂，大家都觉得不好吃，就都不再去了，她们晚上应该是去边上的学校吃的饭，我懒得动，就吃了点零食，本身也不怎么饿……”
于行之：“光吃零食可不行啊，没营养啊。”
霍晓莹：“嗯，那我一会儿好好吃饭。”
26
星南湖畔，晚风吹动着细柳，如同舞女的腰肢，轻轻摇摆。天呈蓝黑，一弯残月挂在天空东南，它的周围还点缀着几颗若隐若现的星星。
霍晓莹的长发随着晚风的轻抚而飘扬起来，她拢了拢脸颊两边的碎发，把它们聚拢起来，从手腕上退下一个黑色发圈，把头发束了起来。灯光下的霍晓莹，显得非常白皙。湖边用来隔离道路的灌木丛上，一只白色的蝴蝶在灯下漫舞，霍晓莹驻足，认真地看着它。
“你们舍友都管叫你什么呀？”于行之也停了下来，问霍晓莹。
霍晓莹说：“她们叫我晓莹，或者叫我莹莹。”
那只蝴蝶好像很是怕人，待二人停步之后，它在灌木丛上转了两圈，终于展翅飞向了湖面。
于行之犹犹豫豫地：“那个……我可不可以也……”
霍晓莹知道他也想对她用昵称，如果于行之直接称呼她为“晓莹”或者“莹莹”，她并不反感，但是她羞于说出口，她觉得这些话应该还是男孩主动提出来，虽然自己不一定会同意。如果换做江小鹿，则会毫不犹豫地直接让于行之叫她“小鹿”或者更肉麻一点的“鹿鹿”。但是，霍晓莹不是江小鹿。
于行之接着说：“我知道我这么说有些冒昧，毕竟咱俩今天才认识……我能像她们一样叫你晓莹吗？”
霍晓莹虽然对这个事情不反感，但是她又忽然觉得一切都太快了，今天二人才正式认识，就发展到称呼昵称的地步了？“神六”上天也没这么快啊。她虽然摆脱了高中时代的束缚，想要到了大学时期和其他人一样，谈一场恋爱，但是这种如同火箭升天般的速度有点让她接受不了，她还是更喜欢循序渐进一些，现在她对于行之还谈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充其量只是对他不反感，想要试着和他接触接触。
“要不然……你还是叫我全名吧，”霍晓莹腼腆地说，“从来没有男生这么叫过我，我挺别扭的，实在不好意思啊。”
于行之有点失望，他知道自己有点急于求成了：“没关系，你不用不好意思，是我太冒昧了，咱们聊点别的吧。”
霍晓莹点点头，看着脚下，没有说话。
“哎，对了，你是特别喜欢蝴蝶吗？”于行之看着她头上的发卡，突然问道。
霍晓莹抬起头，看着于行之：“我比较喜欢蝴蝶的造型，我觉得它们特别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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