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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大姐像是没听见她语气里的不耐烦，仍是堆着笑脸：“这是我家里养的母鸡下的蛋，还有我自己晒的菜干，炖肉吃或者炒着吃滋味都很好，我拿了一些，想送给你尝一尝。”
“无功不受禄，谢谢你了，但是我不需要。”
褚优优拒绝的很彻底。郑大姐表情蓦地一垮，不过很快，她又单手挎着小竹篮追了上来。“优优，你别走嘛，我还是想跟你聊一聊那事，其实就算是给我学会了，也不会耽误你做生意的……要不然，我出一些学费怎么样，不白学，给钱给东西，怎么都行……”褚优优心里着急，小步子迈的飞快。郑大姐紧随其后，锲而不舍的念叨。她的声音里满是哀求，不停的诉说着自己的难处，家里最近一个月已经连吃饭都成了问题，她总去大市场那边捡人家扔掉的菜叶子，回家择一择，选一选，拌在玉米面里煮成糊涂粥，凑合着给家里人填肚子。可这样子的生活，大人能忍，小孩和老人却忍不了，眼瞅着家里的几口，脸色一天比一天差，郑大姐着急的直掉眼泪。可那又能怎么样呢？贫穷是压在脊背上的一座大山，若要脱困而出，就必须自己去想办法。郑大姐哪怕数次遭遇褚优优的冷脸，依旧不愿意放弃，只因她在那小小的汤圆上看到了希望，哪怕要遭遇再大的困难，仍是得努力去尝试。褚优优此刻心里边只惦记着萧泾渭那边的状况，哪儿还有心思听郑大姐叨念生活上的辛酸苦恼，她原以为自己不理，郑大姐说一会，自己没趣，就会离开了，没想到郑大姐就留着眼泪跟在她身后，一直走一直说，大有她不答应，就绝不会放弃的架势。没多一会，大市场到了。市场之外，街头道街尾，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摊位上的货物，多是过年需要用到的年货，货品并不丰富，大多是花生、红薯、土豆和白菜这些，也有人摆个桌子在写春联，围观的人居多，掏钱的倒是没多少。天已经黑透了，陆续有人在收摊。褚优优顺着摊位挨个找，没一会，就在挨着大市场的地方，看到了那两个陪着萧泾渭出来卖汤圆的男同学。车子上的汤圆已经卖没了，天气很冷，两个人蜷缩着身体，不停的左看右看，仿佛在寻找着什么。“萧泾渭呢？”
褚优优快走几步到了跟前，大声的问。两个男同学见到了她，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优优，你可算来了，咱俩把汤圆卖没了，这是钱，一分不少，你点点看对不对的上。”
褚优优把装钱的腰包接过，顺手套在腰上系好，再用衣服盖住。她依旧在问：“萧泾渭呢？”
“萧哥说，他有点事，出去一下就回来。”
一个同学解释。另一个补充：“可是他出去到现在，已经有一个小时了，汤圆早就卖没了，我们一直等着他，始终不见他返回。”
“往哪边去了？”
褚优优心底里又生起了极为不好的感觉。“大市场的里边。”
褚优优的手按在了腰间的包上，隔着一层布料，她都能摸到里边的鼓鼓囊囊的凸起，那是钱，塞了很多，因为是卖了几百斤的汤圆得的钱，足有大几百块呢。在她的印象里，萧泾渭从来都是谨慎的性子，他绝对不可能把那么多钱给交出去，即使，那个人是他信任的同学。但现在，他的的确确是这样子做了。换句话说，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萧泾渭做出这样的决定。褚优优的手，死命的按住了腰上的包包，她心慌的厉害，但不愿意表现出来。“你们先回去吧，车子所在小卖部门前，然后直接去小厨房吃晚饭，今晚上是烧饼夹肉和小米粥，全放在锅里温着，你们吃完了饭以后回学校，别忘了帮我锁好门。”
快速交代完毕，褚优优直接朝着大市场里边走，她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周围，努力的在人群里找到熟悉的身影。郑大姐快速的将挎在手上的竹筐往车上一放，一路快走，跟上了褚优优。褚优优回头看了她一眼，心里正着急，也懒的管她。大市场内，有不少熟悉的商户，这会儿开着门前的灯，正在做最后一波生意。见褚优优过来，彼此习惯性的打着招呼。褚优优忙着问关于萧泾渭的消息，他个子高，人瘦弱，身上有股子斯文气质，穿着灰蓝色的棉布衣，永远是优雅从容的样子，虽然大市场内每天进进出出的人有很多，但像是他这样的还真是很少。稍微一提，真的有人想起来了。“褚妹，那个年轻人从我店门前路过，他好像是得罪了市场里的那几个混小子，跟他们一起朝着东门的方向走了。”
干菜店的大婶压低了声音，仿佛是生怕被谁给听到了似的，小心翼翼的迅速指明了方向。“哪几个？陆大明他们？”
褚优优着急了。大婶点头：“他们几个整天在大市场这边混，东边抢一点，西边要一点，闹的人嫌狗不待见。现在要过年了，手头紧，专欺负生面孔。你要找的那个年轻人，骨头硬的很，人家朝他要二十块钱，他说什么都不给。”
“敢欺负人，不怕我们去报公安吗？”
褚优优在店门口看见一根粗棍子，顺手抄起来，朝着东门的方向追了过去。大婶在后边追了几步，忙不迭的提醒：“昨天去掀你摊子的刘冲两口子也在，他们家里种的白菜和土豆全都冻了，菜品不好还搬来市场想卖一卖，守了一天的摊子也没卖出去一棵菜，倒是跟陆大明那些混子打的火热。你昨天跟跟刘冲两口子吵了起来，今早就被他们添油加醋的说给那群混子听……”“我哥来卖汤圆，被他们给盯上了？”
尽管卖菜的大婶讲的很隐晦，褚优优仍是听明白了她话里话外要按时的意思。“你那个哥，也是个暴脾气，都是想出来做买卖的，讲的是和气生财，他好好的在那儿卖，市场有管理员在看着，虽然他的位置是在市场外，可管理员也不会看着混混们闹事，真的起了冲突，总是要管一管的。他倒好，人家过去讲点难听的，他怎么就绷不住了，还一个人跟着出去，这万一出点什么事……”卖菜大神突然看到了褚优优拎在手上的粗棍子，双瞳蓦地瞪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