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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声凸起,刹那惊醒了谷中沉醉的花枝,这一声仿佛是唱出了悲彻与心酸,让无数的花蕊簌簌的落下了粉泪。
接着琴音顿起,清澈明净的炫音潺潺流动,如是一道道清泉经指尖的波动,泠泠似玉般相击,淌过了岁月的褶皱,淌过了生活的颠沛,淌过了洞悉的盲眼,淌过了解扣的心弦。
花如月到来之时,正是如此的感受,渐渐的,如月双目不觉间涌出了两道泪痕,她不知,从来就不知道,每一次听公子的琴声,都会让人感觉经过了几生的憔悴,几世的沧桑。
铮的一声,琴音奏罢,花如月骤然清醒,整个身姿宛如置于风中的柳丝,柔柔的跪下,细语道“公子,两位帝君有令,让公子即刻起身前往妖皇宫赴宴”
帷幔中沉寂片刻,一道声音幽幽传出,问道“如月,你可知我们活着的代价是什么”
这风牛马不相及的问答让花如月微微怔了片刻,似是思索,似是斟酌,才垂下脑袋答道“奴婢不知,只是知道我们身为花娘,就是生生世世服侍公子,哪怕天地混沌,此心亦是不移。”
只听那公子淡然道“你退下吧,做好本职之事,闲事莫管莫提”
花月娘退下之后,八角亭台上的帷幔垂垂卷起,乍见其间放置一桌,上面平躺着一琴,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掌正按放其上,袖口的金线绣着云朵,卷舒开合,形态不一。
顺着手臂上瞧,赫然是一位翩然公子,二十有许,身着一袭青衣,让人捉摸不透的是他的脸,上面竟然戴着一张冰魄面具,面容透过光泽若隐若现,时而可见,时而模糊。
起身之际,青衣舞动,如是一株青竹,温润之余,让人击节赞赏,这正是天庭花神谷的主人,花监司-----苏聿
苏聿侧身随意的拨动了一下琴弦,似是自语般道“既然来了,就现身出来吧”
语罢,苏聿身后落英纷纷,五彩的花瓣瞬间凝聚成了一道身影,彩衣熠熠生辉,手执一节风信子,盛世美颜,不言而喻。
望着苏聿垂下的墨丝,坚韧的脊背,眼中异彩涟涟,散发着说不出的韵味,只是眼眸深处暗藏了淡淡的无助,少时,红唇轻启道“公子虽贵为帝君义子,但公然违抗帝君命令总不是好的,望公子细细思虑”
苏聿只是微微摇头,问道“如缺,你是花娘之首,更是随我多年,几乎寸步不离,可知我之心愿?”
原来此女就是花谷八娘之首--花如缺。
花谷八娘乃是花神谷中八位执事,除却花监司苏聿,这八位花娘分工明细,分别掌管着万物周天中一切花草药株,何时开花,何时凋零,更兼春光雨露,普降甘霖之责。
花如缺思则片刻,缓缓言道“公子之愿,如缺亦知一二,只是如今天地之中起伏不定,巫妖大战已成定局,除了这花神谷再无一处是净土,而公子的脾性又是如此,到最后怕空有其心,难随其意”
苏聿定身远望,叹然道“是啊,这天地祸端已现,连心都变了颜色,又何来的净土呢。”
花如缺婉然轻笑道“公子务须忧虑,哪怕天地毁灭,我亦会守护好公子,守护好我们这一片净土”
苏聿只是摇头不语。片刻又吩咐道“大乱将起,你协助其他花娘定要掌管好天地万花,切勿懈怠,这璀璨的世界能多看一眼总是好的”
花如缺听完,蹙眉悲切,勉强道“或许此次劫难很快过去也未可知,公子也不必太过忧虑。”
苏聿似有万重心结般,木然答道“你错了,天下万物皆有其心,而心是最不会骗人的,我可以感受到它们的焦虑,无助,那脆弱的生命正在缓缓流逝,它们是那么的不甘,可惜啊,只能沉沦黑暗的深渊”
花如缺精致的面庞渐有所恼,不甘心道“我亦是有掌控万花之力,却根本没有如你一般的感知”
苏聿缓缓走出亭台,背对着花如缺说道“我说过万物有其心,而心贵在淳朴,不容有私,而你,心思杂而不纯,乱而不容,又怎能体会花心之高洁”
花如缺心波震动,不能再发一言,只是看着苏聿那越来越远的背影,像极了一道变幻的云朵,渐行渐远,仿佛被隔开了两个世界,再无交集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