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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丹朱清润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殿, 一字不落的传入大家的耳朵里。
众人逐渐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祁丹朱竟然自称自己是君鹤晏的女儿,那个叛将君鹤晏的女儿。
他们忍不住看向君行之, 一时之间无法适应驸马和公主竟然身份颠倒, 一个成了太子,一个成了叛将之女。
众人心有戚戚,没有人敢发出一丝声响,所有人都不自觉屏住了呼吸,他们默默注视着祁丹朱和锦帝,谁也不敢开口打扰他们。
锦帝垂目看着祁丹朱, 他们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的相接。
锦帝眼神带着浓厚的压迫感, 声音沉沉道:“丹朱, 你可是睡糊涂了?想清楚再说话。”
祁丹朱凉凉一笑,声音没有起伏道:“陛下, 丹朱没有糊涂, 这二十年来,丹朱从未像今日这样清醒过,多谢您这些年来顾念跟我父亲的兄弟之情, 以嫔妃和公主的名义将我与母亲收留在宫中。”
祁丹朱三言两语已经意思明确,她给锦帝找了一个体面的理由,也当着所有人的面撇清了锦帝和沈柔雨的关系。
锦帝神色凝结成冰,脸上布满乌云, 眼神晦暗地盯着祁丹朱。
祁丹朱不为所惧, 不疾不徐道:“母亲临终前曾经交代过丹朱, 她说陛下是顾念着跟父亲的情谊, 不忍见她这位嫂子跟我这个侄女受苦, 所以才好心收留我们, 多年来我们得陛下和皇后娘娘照顾,不胜感激,母亲让我切不可贪图宫中荣华富贵,霸占着公主的位置不放,所以今日,丹朱便将这公主之位还给陛下了。”
锦帝目眦欲裂地看着她,却只能咬紧牙关,眼睁睁看着自己费劲心机留在身边的柔妃,变成祁丹朱口中的嫂子。
那是他一生的痴念,是他一辈子无法放在阳光下的妄想,哪怕徒有一个‘柔妃’的名义,也能让他偶尔慰籍一下,可是祁丹朱连这也要剥夺,一丝一毫的念想都不留给他。
从此以后世上再无柔妃,只剩下他的嫂子沈柔雨。
他的手掌紧紧扣在扶手上,才能忍住不要怒骂出声,他愤恨地瞪着祁丹朱,如果眼睛里能映出火焰,祁丹朱早就已经被他烧的片甲不留。
陈皇后往日如同一滩死水的目光,今天重新焕发出光彩,她冷冷地看了一眼锦帝,转头看向跪在殿下的祁丹朱,柔声开口道:“丹朱,本宫与柔雨是手帕交,柔雨又是本宫与陛下的嫂子,君大哥不在了,我们照顾你们母女都是应该的,不必介怀。”
官员们听见陈皇后的话,才不得不相信祁丹朱真的是上将军君鹤晏的女儿。
虽然他们依旧满头雾水,但他们纷纷开始硬着头皮夸赞起锦帝和陈皇后的有情有义。
“陛下和皇后娘娘果真宅心仁厚啊!娘娘不愧是菩萨心肠。”
“陛下对嫂子和侄女儿如此之好,上将军在天有灵,一定甚感欣慰!”
“难怪陛下这些年对九公主这么好,原来是为了义兄!”
……
大家夸着夸着,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君鹤晏是叛将,锦帝这些年来从不让人提及他,更对外宣称柔妃是自己的妃子,这件事实在是处处怪异,如果想要照顾嫂子和侄女,明明有千万种方法,何必把嫂子说成自己的妃子?着实让人难以琢磨。
大家心里虽然有些疑惑,但没人敢开口询问,不管怎么样,皇后娘娘既然都如此说了,那么沈柔雨与锦帝之间一定是清白的。
锦帝面色不虞地看了一眼陈皇后,只能沉默地承受着大家刺耳的夸奖,那些夸奖像讽刺一样,不断砸进他的耳朵里。
他对沈柔雨从来不是什么敬爱之情,更遑论说他照顾沈柔雨是为了君鹤晏,大家这些夸奖听在他的耳朵里,只会显得他的心思更加的肮脏。
他努力忍耐了一会儿,越听心中越焦灼,终于忍无可忍,不耐烦道:“好了!”
大殿内一瞬间鸦雀无声,大家本就夸的尴尬,听到锦帝的呼喝,赶紧干笑着闭了嘴。
锦帝脸色阴沉的看着底下的臣子们,他需要他们‘揣测帝心’的时候,他们一个个站在那里当哑巴,他现在不需要他们说话的时候,他们一个个奉承起来倒是毫不嘴软。
锦帝忍着怒气,看了一眼祁丹朱手里拿的牌位,淡漠道:“先起来说话吧。”
祁丹朱站了起来,习绿和青枚恭敬地将她手里的牌位接了过去,双手捧着,退到了一旁。
锦帝瞥了一眼那两块牌位,不由有些坐立不安,君鹤晏和沈柔雨仿佛就站在那里看着他一样,让他全身都不舒服。
祁明胥看着祁丹朱,终于忍不住道:“丹朱,你糊涂了不成?不管你是真公主还是假公主,你做一辈子公主有什么不好?这是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福分,还有什么太子,什么上将军,什么翻案,我看就是有人处心积虑的哄骗你,一切都是假的!你赶紧回去,老老实实地继续做你的九公主,好好享受你的荣华富贵,别掺和朝堂这些事。”
他绝不会轻易承认君行之就是太子,更不会让太子有机会能回来,他就是要不顾一切的阻挠他们。
祁丹朱淡淡地看了祁明胥一眼,语气稀松平常道:“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就是因为黑白颠倒太久,才会滋生许多心术不正的小人,是时候该拨乱反正了。”
祁明胥觉得她在暗指自己是小人,忍不住气急败坏起来,“你说翻案就翻案?你有什么证据?你以前明明挺通透的,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糊涂,我看你就是被人蛊惑了。”
祁丹朱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胥王不必着急,既然想要翻案,自然要证据充足才行。”
她转头看向秦清淮,声音温和道:“秦叔,您是反叛案的当事人之一,可否劳烦您将当年发生的事,当着大家的面说一遍?”
秦清淮轻轻点头,想起往事,神色不由沉了沉。
他沉默少顷,才缓缓开口道:“二十年前发生的事,我至今记忆犹新,那是陛下带领官兵进京的前夕,胜利在望,大家都很兴奋,当时陛下下令兵分两路,一路由沈关山护送陛下和皇后娘娘一路往北,一路由上将军带着吴赤东护送太子一路往南。”
在场的朝臣们很多都没有听过这段往事,闻言不由神色专注,认真聆听,就连君行之和孟九思也忍不住认真听了起来。
秦清淮声音低沉,嗓音透着一丝沙哑,“我跟在上将军身侧,一路保护太子,沿途虽然遇到过几次敌军,但上将军用兵如神,都有惊无险的度过了。”
“这天夜里,上将军正在给我等指挥军情,忽然有人前来禀告,说吴赤东无缘无故突然一个人潜逃出营,不知去了何处。”
“上将军不明所以,不知吴赤东为何突然这样做,还以为他投靠了敌军,出卖了兵营,正要派人去追查,又有人来报,说吴赤东竟然偷偷将太子一起带走了。”
众人听到这里,忍不住觉得诧异,这和他们知道的完全不同,他们都以为是君鹤晏劫持了太子,而吴赤东及时举报了他的所作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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