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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禄街一处当铺里,马老头正抽着旱烟清点一天的收成。持烟杆的手突然微微一顿,随后恢复如常,只是嘴里啧啧道:“没想到命最烂的一个,反而走的更远,你说这贼老天多奇怪?”
这时一只毛发雪白顺滑的兔子出现在了当铺的门前,探出个脑袋怯生生道:“大仙,我按照你给的法子成功凝聚出妖丹了。”
老头坐在店铺台前的凳子上老神在在,“噢,是么?恭喜恭喜,证得大道的路上又精进了一步。”
兔子精赧颜道:“大仙谬赞了,我自己几斤几两心中还是清楚的。”
在马老头身边呆久了兔子精才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所以在小镇中兔子精都异常谨慎,生怕一个不小心便触了某些大能的霉头,兔子精可是知道这座偏居一隅的小镇是如何的卧虎藏龙,真人不露相,兴许在小镇随便撞见个面容忠厚老实的汉子就是一位不见经传的洞玄修士亦或是合道修士。
马老头突然笑道:“你倒是小心谨慎,不过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一旬之内最好不要离开这间铺子,至于为什么你不用知道,你只需老老实实的躲过这一旬时光,之后是御风化龙,还是生死覆灭一线间全看你自己能否抓住了。”
现如今各方势力都在暗中观察,蠢蠢欲动,小镇此时已然成为了漩涡的中心,若非是有陆然坐镇,只怕各家势力已经早早出手将曾经天庭八位正神的那道金身神性据为己有了。
老人想到这便叹了口气。
小镇千年以来一直占据着当年天庭那位兵解降下的金身神性,小镇所处的山脉正是当年那位的金身神性演化而成,这也是为什么小镇千年来气运都极佳的原因所在,千百年里从小镇走出的风流人物数不胜数,有那高居于庙堂之上的文臣百官;也有那名声威震天下的修行之人,这些无一沾了那位的福气,但正所谓非吾之财,终受其咎,小镇靠着那位的金身神性享福了千年,而如今那位的神性正在苏醒,等到那位的一缕寄托在神性中的神念真正苏醒的时候,按照那位的脾性,小镇只怕是凶多吉少,一位神灵的威严岂能容一座小镇占据自己气运千百年?
兔子精没想到老人跟自己说了这么多话,而且话语间似乎还泄露了某些天机,她有些呆呆道:“大仙,您这番话的意思是?”
被打断思绪的马老头有些不耐烦,摆了摆手,“我话已经说完了,你听与不听那都是你的事,你若真的铁了心想要出去我也不阻拦,良言难劝该死鬼,到时老头子我还能吃顿兔子肉。”
兔子精听后顿时神色一紧,朝着马老头一拜,随后闪身离去。
马老头继续抽着旱烟,思绪飘荡万千,自言自语道:“好一个当仁不让,你真下定决心要护着这座小镇吗?”
左舒文在帮夏承逸家张贴了新的彩绘门神后,便告辞离开。
夏承逸望着左舒文离去的背影,总觉得这家伙最近几日有些古怪,但又说不上古怪在哪里,便扭头问身旁的夏瑶,“瑶瑶,你说左舒文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夏瑶此刻正聚精会神跟帕子里的一块桂花糕做战斗,她在思考该不该将这最后一块吃掉好,若是现在吃了晚上肯定是没有了,不吃的话嘴又太馋,小姑娘小脸紧皱很是纠结。
夏瑶听到夏承逸的问话后,抬起头很是认真的分析道:“我觉得舒文哥哥可能是因为没吃上桂花铺子的糕点,所以神色有些失落。”
夏承逸揉了揉眉心。
他抬手揉了揉夏瑶的小脑袋,哭笑不得:“吃吃吃,你这小脑袋里就知道吃,是不是陆先生教你的那些书本上的知识也被你变成吃的了?”
夏瑶一脸惨兮兮的模样。
夏承逸最后让夏瑶独自回屋中看书完成陆先生所布置的课业。
夏承逸将最后一块笋子剥完皮后丢入一旁的箩筐,将之前腌制的野猪腊肉拿出摆在院内的竹竿上,做完这些后,少年如往常一样开始走起了桩。日精月华,这是少年琢磨出来的一套练习法子。
少年走的极为认真,按照记忆中李师的动作一步一步地走起来,但始终与记忆中李师的动作有偏差。
少年哪知道这是因为他只学会了形似,而其中一分的神韵却是最为重要的,即便有九分形似而少了这一份的神韵也无异于没有。不过对夏承逸来说能学到其中八九分的形似已是超出大部分人,毕竟对于一个连修行是什么的少年来说能依葫芦画瓢学来那修行术法已是不易。
半炷香过后,少年停下了动作,呼出一口浊气,倍感神清气爽。
其实少年不是没有接触过所谓的仙家术法,当初左舒文便是想要将那接引术法教于钟泉与夏承逸二人,谁曾想一个不屑学,一个学不好。
钟泉觉得像他这种万古难遇的修行天才必是与常人所不同,若是修炼了这接引术法岂不与寻常修士无二,所以高大少年说什么都不学。而夏承逸则是对于引气入体完全一窍不通,接引天地灵气对于修士来说就如同寻常百姓喝水吃饭一般,若是连这最基础的引气境都无法炼成,何谈之后的修行。不过黝黑少年对此倒是看的淡然,修士有修士的活法,老百姓有老百姓的活法,既然不能修炼那就不修炼便是了。
眼瞧着时候不早了,夏承逸把劈开的柴禾搬进灶房,准备好所需食材开始生火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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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舒文离开夏承逸家后,闲来无事上街瞎逛荡,结果一个没留神差点被一架马车撞上,那马车车夫骂道:“小王八蛋走路没长眼?还不赶紧滚蛋让路?”
左舒文翻了个白眼,赶忙侧身让出车道。
马车的车窗内露出一位先前小镇外那个锦衣玉带的高大男子。左舒文见到那男人后,顿时神情紧绷,浑身微微战栗。
那高大男子用娴熟的小镇方言微笑道:“我乃夏国建业侯,奉天子之命特此来小镇巡检,哦对了,我叫白昊。”
白昊说完后拉上了车帘,吩咐车夫向县衙驶去,马车掀起一阵尘土从左舒文的面前驶过。
左舒文当然知道这高大男子的名字是何,当年若不是此人自己也不会国破家亡,落得如今这般境界。其实左舒文没告诉钟泉与夏承逸他本是郑国的亡国太子,不是小镇土生土长的居民。当年若不是宋爷爷舍命将尚且年幼的他用护国大阵送出皇宫外,他怕是如同其他的兄弟姐妹一般惨死在宫中。宋爷爷临死之前告诉他让他去到千里之外的龙泉镇,在那里即便是夏国的人也不敢随意行事。就这样少年一个人徒步走了千里来到了位于夏国境内的龙泉镇,那时左舒文才不过五岁。
当时陆然见着了乞丐模样的清瘦少年略微惊讶,因为他看出少年的身上附着一股微弱的真龙之气,一番询问之后才得知原来左舒文是那郑国太子,而郑国在前不久已被蜀国联合藩属国夏国给灭了国,左舒文的父皇母后也在城门被攻破后相继自缢。那场伐郑之战中,白昊更是跻身十一境离合境,连斩数名离合境修士,可谓战功傲然,作为夏国第一位实打实的十一境修士兼具剑修,夏国白昊之名彻底打响了整个中土神洲,一跃跻身中土神洲十大豪杰之列。
后来左舒文听小镇老百姓们谈论说那白大人得到了皇上御赐的一把竹扇,同时因战功赫赫,封赏为建业侯。
左舒文望着远去的马车,脸色晦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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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内,白昊背靠坐垫闭目养神,车外传来车夫的声音,“大人,您为何与那少年说了自己的身份?”
白昊睁开双眼,想起先前所碰到的那少年,一双比寻常女子还漂亮的纤细手指摩挲着竹扇,笑道:“你说那少年为何对我有如此大的敌意。”
左舒文自认隐藏极佳的敌意却被白昊一眼识破。
车夫拉着马车缰绳,慨然道:“像大人这种不足五十岁便已跻身天下十大豪杰之人,因此遭人嫉妒也是避不可免的事,那少年与其说对大人有敌意倒不如说是嫉妒大人。”
车夫自然而然将左舒文的敌意当作了是少年的嫉妒之心作祟,谁年少的时候没有书生意气,挥斥方遒过?
白昊一笑置之,不以为然。
车夫继续道:“大人,前面就是县衙了,那县令想必已经等候多时。”
小镇县衙前,几个老人早已等的望眼欲穿,其中一个长须老人向一旁身着绿色官袍的年轻县令悄声问道:“张大人,你说这巡检使大人怎么还没到啊,这马上都日落西山了,会不会是你看错了日子?”
白面长须老人正是小镇三姓之一的赵家老祖,而其询问的绿袍男子正是小镇的县令张钰慈,年轻县令此刻也有些焦躁,不过并没有浮于表面,他安定心神,缓缓道:“白大人定是有事在路上误了时辰,赵老若是等不及可自行回去。”
长须老人心中腹诽,他娘的喊老夫陪你站在这站了一天了,现在又喊老夫走人?若是老夫前脚刚走,后脚那巡查使就来不是亏了大腚了?
赵家老祖虽心有怨言,但脸上还是堆起笑容,笑的像张县令的乖孙子,“哪里话?我这不是怕那巡检使放大人鸽子么?”
话音未落,一道慵懒的声音响起,“听说有人想要见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