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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三抬起头。
简初柒道:“人若死后成为鬼,时间、地点、事件,这三者时机缺一不可。”
“死者或充满遗憾,有挂念、放不下的事情,或被人折磨、痛苦致死,充满怨气,这样死亡的人才有可能成为鬼滞留阳间。”
“否则,人在死亡的瞬间就会踏入奈何桥,去轮回转世,鬼魂是不能轻易在阳间停留的,所谓头七回魂,不过是一种丧葬习俗。”
“若是人人死后都可以成为鬼停留在阳间,那不就乱套了么。”
烛火昏黄的光影下,简初柒的面容一半在明一半在暗,竟莫名显出几分庄重严肃。
陈三诧异地看他两眼,道:“你倒是对这些很是了解,跟随广云道长学的?”
简初柒还未说话,另外一边,周顺的一个朋友终于待得不耐烦了。
“艹,大半夜的时间浪费在这里,老子要回去睡觉,哪有什么鬼魂索命,真是自己吓唬自己,有本事让他来找我啊,怂得你们,你们不走,我走了。”
“诶,栓子,你再等会儿。”
“不行,广云道长说今晚咱们不能独自一人待着,你先别走。”
但旁人劝不动栓子,他执意要离开祠堂。
张广云不着痕迹地看了看简初柒,见他没有言语,便也端坐不动,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栓子出了祠堂,手里提着一盏用来照亮的煤油灯。
他抬起头瞧了眼天色,月黑星稀,伸手不见五指,风还呜呜吹过,夜寒袭身,直叫人心里发凉。
刚一出祠堂,栓子就不由得后悔了。
周围这么漆黑寂静,树木房屋影影绰绰,他不敢一个人走回去啊。
可要他回头再进祠堂,他又拉不下面子。
出都出来了,栓子咬咬牙,硬撑起胆子,打算就这样回家。
他才迈动两步,“滴答”——明显的水声在他身后响起。
一股潮湿的气息也好似萦绕在栓子鼻尖。
“滴答”,水声再次靠近了。
栓子身体僵直,不敢动弹,他的目光往下瞥,手里提着的煤油灯轻微晃动着,连带着火苗也摇摇曳曳。
那原本昏黄的烛火居然好像染上了绿色,透露着一股不详。
栓子终于觉得害怕,面露恐惧,浑身哆哆嗦嗦。
他能够感觉到,一个阴寒湿冷的存在就在自己身后,极近,近到他耳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心脏怦怦跳动。
“滴答”,这次的水珠滴落在他的肩膀上,一只青白泡胀难看的手也骤然出现在他的眼前,立马就要掐上他的脖子。
栓子惊恐地大叫一声,闭眼,向后胡乱挥打手中的煤油灯,扔出去,紧接着连滚带爬,迅速地转身重新跑进祠堂。
“道长,道长救命啊!”
张广云听到外面凄厉的惨叫也是一惊,即刻从蒲团上站起,就见栓子整个人狼狈地扑倒在他脚边。
与此同时,祠堂里的烛火也在一瞬间熄灭。
阵阵阴风从门外掠进,令人不由自主地打个寒颤。
陈三亦在第一时间站起,低声说:“喂,你这个小傻子可别乱跑。”
简初柒乖乖哦了声,老实待在角落。
张广云手持符纸,眼睛紧盯着门外。
倏地,祠堂的大门轰然闭合,不留一丝缝隙,像是要把他们全部关在里面一样。
丧幡无风自动,映照在墙壁上仿佛张牙舞爪的鬼影,吓得周顺的朋友们和三个伙计急忙远离,惊惧地缩在一起,嘴里叫喊着广云道长。
“滴答”——天花板上开始滴落水珠。
陈三抬起头,恰巧瞧见吴二牛的鬼魂自一处悬挂的丧幡后面探出脑袋,面容青白肿胀,皮肤似乎是被水撑得掉皮,露出发白的肉色。
他漆黑的眼珠往下瞅,盯住一人,四肢攀附在房梁上,湿透的衣服慢慢滴落着水珠。
陈三这才注意到,吴二牛的脑袋竟然转到了后背。
此时也顾不得惊骇,陈三大喊:“道长,他在上面!”
张广云立即望去,扬手/射/出符纸,可惜晚了一步,吴二牛的鬼影已然消失不见。
简初柒的目光越过陈三的身影落在祠堂阴暗的西南角,微不可闻道:“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随着声音的念诵,原本在丧幡前飘落的符纸立刻又疾速飞射于西南角。
同时,张广云也反应过来,手中符纸再次飘扬——
“啊!”
吴二牛的鬼魂被迫显现,想逃离,却被符纸束缚住,浑身腾起缕缕幽暗鬼火。
张广云见状,再接再厉,符纸继续不要钱地往里增添,直到吴二牛的魂魄消失,原地只残留下符纸燃烧后的灰烬。
周顺的朋友怔怔回神,磕巴道:“这、这就完了?吴二牛的鬼魂没了吗?”
“事已解决。”张广云道。
“道长好厉害!”
周顺的朋友们这才松口气,连连称赞。
陈三却转头瞧了简初柒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