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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易川的朋友并不算多,就连他自己都不能完全记得算是他朋友的人的名字。
但慕惊鸿这个贱人,毫无疑问是个让人很难忘的朋友。
现在明明是清晨,屋外却灰蒙蒙的阴沉,金陵已连下了两天的雨,街道被匆匆过往的行人踩出许多泥洼,海易川躺在一家客栈天字号房间的床上,听着外面的雨声心事重重。
他并不是不想潜入独孤府一探究竟,实在是独孤府戒备太过森严,放任天下,除了慕惊鸿绝无第二个人能悄无声息的的潜入,自己海家大少爷的身份在这里也是不管用的,独孤不会给面子。
独孤小蓉面对乌龙长青会不会有危险?海易川自己也说不准,他见过乌龙长青的手段,其实力决不亚于自己,慕惊鸿是否已经得到了梨花?李白娴的状况如何,与独孤文若相处是否融洽?独孤文若会不会突然发疯杀了……
不能再想了!
海易川鲤鱼打挺起身,打开窗探头看着屋外的天色,他实在不能继续等下去,就是再冒险也必须去独孤府上打探一下小蓉有没有回来,刚准备翻窗而出,这时突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客官,楼下有人求见。”
是客栈小二的声音,海易川收回迈出窗外的腿,略有犹豫的问道:“有人要见我?你可对他提过我的名讳?”
小二在门外回应:“没有,是这位姑娘主动提起的,她一进门就要我过来通报,说你一定会下来见他。”
“一位姑娘?她有没有说她是谁?”
“她说她姓独孤。”
海易川沉默,过去轻轻拉开门,小二正俯着身子在门口等候,见海易川露面便说道:“这位姑娘就在楼下,客官是否要我回绝?”
“不用,”海易川摇了摇头:“你退去吧,我去见她。”
走下楼来到大堂,此时大堂里只有零零散散几个客人,有位身穿深褐衣衫的女人坐在大堂的偏角,她一个人静静的坐在这里,引得几位客人不时回眸。
倒不是她身材婀娜,而是她长得极丑,满脸的烂疮。
一般像这样丑陋的女人都会隐居在闺房不敢出来见人,或是用面巾遮挡相貌,可这位女子却反其道而行之,简直是故意在展示自己的脸,任由外人用异样的眼光审视自己。
而当她的眼神与海易川接触的那一刻,海易川心中突然生出一种想法,就是逃。
逃命,逃离!这个下意识的念头让海易川都有些惊讶,仅仅是一个眼神接触,就让自己就感受到如此强烈的危机感,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体会。
女人的桌上摆着一盘小菜,两副筷子和两盏酒杯,海易川强忍转身的欲望,努力镇定身体慢慢走到女人面前。
还没等他坐下,小二便已端来一壶花黄酿酒,给二人各倒上一杯便悄然退去,海易川看着桌上的酒,苦笑着摇头。
“这个小二,是独孤的人?”
“不错。”
海易川拿起酒杯轻轻摇晃,朝女子打趣道:“我猜酒里是没有毒的,独孤的人要杀我,不必用毒。”
女子面无表情:“酒里当然没有毒,我也没想要杀你。”
“你是谁?”
“独孤小英。”
海易川没有过多惊讶,喝下这杯酒,坦然一笑:“金陵是独孤家的城,这句话看来的确不是谬谈。”
独孤小英眉目轻皱,她的相貌实在有些可憎,已经丑到让人看了吃不下饭的地步。
海易川同样忍住作呕的感觉,开口询问:“我与独孤毫无干系,在这世道也不算有名,你身为独孤家最出众的后辈,也是天下最有名的青年才俊,为何突然想要见我这样的人?”
独孤小英道:“慕惊鸿与我提起过你,但他现在人不见了。”
海易川恍然大悟,摊手笑道:“原来是为了寻找慕惊鸿的下落,这可难办了,我也在寻他,而且也不知道他人在哪里。”
“我想找的不是慕惊鸿,他对我来说完全是无关紧要的人,但他把司徒杏掳走了。”
“什么?”
海易川错愕,一时间有些始料未及,惊讶问道:“他掳走了谁?什么时候?”
独孤小英道:“慕惊鸿应该告诉过你,司徒杏正在为我父亲医治,他前日夜里突然出现在我房间,告诉我想要带走司徒杏,我因为父亲的身体状况没有同意,而就在昨日司徒杏不见踪影,与慕惊鸿一同消失遁迹。”
海易川只觉脑海中一阵惊雷炸响,慕惊鸿这个贱人果然是贼胆包天,竟活生生从独孤家偷走个活人。
而独孤小英接下来的话更令他惊讶:“慕惊鸿留下一封信,信上说他只是借司徒杏几日时间,他要带司徒杏去寻你。”
海易川忍不住发出苦笑,怎么就这么巧,自己费劲功夫跑来金陵来寻慕惊鸿,可慕惊鸿却已从金陵离开去寻自己,还带走了那个鬼医司徒杏,命运的确给他们开了个玩笑,让二人就这么错过。
“我现在很不明白,慕惊鸿说是为了你掳走司徒杏,你却又突然出现在金陵?”独孤小英问道,她的神情依旧平静,却让海易川如坐针毡。
“我可以与你解释,但这里不是说话之地,还请你与我上楼到房间一叙。”
“就在这里说。”
海易川左右四顾,起身伏在独孤小英耳边,轻声说道:“这事关你独孤家最大的秘密,梨花,独孤小蓉,还有失踪多年的独孤文若。”
独孤小英偏过头,她的神情变得极为复杂,但她又很好的掩饰住自己,点头同意:“你最好不要骗我,我并不是有耐性的人。”
海易川也不多做回应,领着独孤小英走上楼去自己的房间,同时心中也在盘算着该如何解释,有些话是不能说的,比如独孤小蓉为了李白娴给慕惊鸿下跪,还有独孤小蓉为了李白娴放弃梨花,估计说了独孤小英也不太会相信。
换个角度去想,如果有人对他说独孤小蓉为了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兄弟做到这种地步,海易川也会当做笑话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