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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复道:“老潘，你不也没睡吗？不是说这几天我值班吗？你怎么过来烧锅炉了啊？”
老潘掐掉了手里的烟，将烟屁股扔到炉膛里后，继续道:“肖经理还在楼上吧？明辰，你回去陪她吧！我知道她心里孤独，她上午来的时候，就已经过去看过你好多次了，直到了下午，才有意把你叫醒的。”
啊？肖瑶是今天上午来的啊？不是下午我听到汽车喇叭响的时候来的吗？
我疑惑地追问道:“老潘，那你知道肖瑶这次来是做什么来了吗？”
老潘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肖经理也真是怪可怜的。孤零零的一个人，没有个家。现在，幸好有你顶替半个肖鹏，陪着她，我想她心里难受，就是不说罢了！”
我接过话去继续道:“老潘，我知道这些。肖瑶的父母因为她的无知与虚伪而跳河自尽了。这是她一辈子的痛，一辈子都无法挽回的痛！而肖鹏，更是因为她的贪婪，而命丧他人之手。”
“也许苍天就是这么有意安排，让她遇见了我，遇见了跟肖鹏有几分相似的我，所以才让肖瑶感觉找到了自己的亲弟弟一样，有了亲人的陪伴，有了家的感觉。”
这个时候，老潘站起身来，扶着我走出了锅炉房。
我们边走边说道:“明辰，你要好好呵护珍惜肖瑶，她都要把自己的所有都无偿地奉献给你了。你可不要辜负她的心。我们都知道你跟荆熙是恋人，但是我能够感觉出，肖瑶对你的爱也不差。”
我点头同意道:“老潘，谢谢你提醒。我会珍惜的。”
接着，我想到了一个我十分想问的事情，随即将话题一转道:“老潘，你什么时候回老家看看啊？”
我有意无意地突然间提出这个问题，我就是想让老潘他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答应我回老家跟嫂子及潘怡辰团聚。
但是，老潘好像不上我的套。
他在听完我突然转变的话题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轻轻地摇了摇他那没几根头发的头颅，哀叹着说道:“明辰，让我再思考几天，可以吗？”
我看有戏。
老潘这是松口的节奏。
我趁热打铁地继续道:“老潘，这有什么好考虑的啊？我们几个配合着贾医生留下来，你还不放心吗？再说了，我们几个已经来这里一年多了，弥陀乡十里八村的老百姓对我们都熟悉了。他们不再会因为你的暂时离开而像是丢了主心骨似的了。你尽可以放心大胆地走。”
我不知道我这样对老潘说话，有没有伤到他的心，但是，我不管了。
我为了能够劝解他回老家跟嫂子他们团聚，过个团圆年，已经费尽无数口舌了。
我已经不在乎能不能伤到老潘了，只要他能够如愿回老家就可以了。
也许是我的话起了作用，也许是老潘在做心理斗争。
当我不管不顾地说完后，老潘并没有立刻回复我，而是拉着我默默地停滞在了卫生院的大厅里。
我俩面对面地站在那里，就像是两尊雕像一样，矗立在寒风里。
紧闭的卫生院大门，阻隔着外面世界的那道门帘，将整个世界与我们这里隔开。
寂静的卫生院里，楼上只有窸窸窣窣几点肖瑶洗漱的声音，再无其他的响动。
老潘低着眼睛，看着地下，就好像是犯了错的小学生，被老师批评一样。
我站在老潘的面前，虽然言语凿凿，但是，此刻我也是没有勇气去继续揭老潘的伤疤。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个声音从楼梯口那里传来:“明辰，老潘，你们在做什么呢？”
肖瑶不知何时下了楼，正好看到了我跟老潘面对面地站在那里。
当我跟老潘同时抬头扭头看向肖瑶的时候，她已经款步来到了我们之间。
肖瑶一左一右地伸出手，搀扶着我跟老潘，继续道:“你们两位有什么心事啊？大晚上不睡觉，站在那里面壁思过啊？”
老潘轻轻地放开肖瑶的手臂，回复道:“肖经理，咱们都是远离家的人。我知道你的过去，你更是无家可归的人。但是，你别伤心难过，这里有我们，有明辰，这里就是你的家。”
肖瑶重新挽住老潘的胳膊，微微一笑，轻声说道:“老潘，我知道的。我已经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所以，这次我回来，就没想着再离开。我要在这里陪着大家一起过年。”
我接茬道:“瑶瑶，是我错怪你了。没能及时体会到你的悲伤。”
肖瑶用手掐了我一下，然后柔情似水的瞅了我一眼后，埋怨道:“明辰，现在知道了？现在知道了也不晚。不过你可不要再辜负我的心了。”
不一会儿功夫，我们三个就一起走到了老潘的房门口。
老潘推开门后，再次放下了肖瑶挽住他的胳膊，说道:“早点睡吧。明辰，你的问题，我明天给你答复！”
老潘说完后，头也不回地关上了房门，留下我跟肖瑶站在他的门口。
肖瑶看着我，就好像在等我一句话似的。
她等了一会儿后，拉起我的胳膊，边走边说道:“明辰，走吧！老潘不想让咱们过多地为他担忧。给老潘点独立空间吧！”
说着话，肖瑶径直拉着我上了楼，回到了我们的宿舍。
幽静深邃的夜晚，即将降临的寒霜，一刻不得停歇的日月星辰，还有久久凝视着大地的星光，一切都在诉说，这里虽然寒冷，但是这里有我们的温存。
躺在各自的床上的我们，透过黑夜，相互凝视着对方，就好像要从此看穿心灵一样。
虽然夜很黑，但是我能够感觉到肖瑶一直没睡，她睁大着眼睛，时刻紧盯着我，就像我也这样一样。
两对孤独的眼睛，两颗孤寂的心灵，两个独处的人，同一个世界，同一个空间，让我们的心灵彼此交融在一起。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我对肖瑶轻声说道:“姐姐，睡吧！晚安！”
肖瑶没有回复我的话，而是用一个翻身背对着我来作为回应。
睡吧，今夜注定我们呼吸同一片空气。